尹梦有一时一刻的恍惚,待到来人走到面前,这才晓得收敛半叉开的腿。
刚巧,切好西瓜的娘亲走出来,她高叫着像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是一尘,你可算回来了!师娘担心死你了!”
尹梦仍处在呆怔中,脚已经落地,却不知道站起身。
仇一尘与她来说,并不是外人。他甚至是尹梦来到这一世之后,第一个遇到的人,他给予尹梦帮助,教会她武功。
恰当地来说,仇一尘是她在这一世最亲厚的人。
可每当面对仇一尘的时候,尹梦就很是拘束。对方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她的身体,直刺入她因为说谎而愧疚的内心。
所以,尹梦不敢直视他,不敢与他多言。只怕一不小心,就会说破她是假的尹暮雪。
可尹梦一直没想到,即便尹暮雪那夜没有出来同仇一尘解释。
如此了解尹暮雪的一尘,也会很快分辨出他们的不同。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暮雪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平日里会做出怎样的动作和神态,全然逃不出爱慕她的仇一尘。
面前的人热络地回应着妇人的话,“刚刚回来。”说这话时,他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仍在发愣的尹梦。
妇人赶忙拉着他进了屋,强按在凳子上,将西瓜摆在桌上。
“快吃吧,这些天不知道怎么搞的,热得很。”安顿完仇一尘,这才瞅到一动不动的尹梦,全当为之前的事情在害臊,开口嚷道,“你这丫头,还杵在那里干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尹梦这才倏得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一反常态地安静坐下来,抓起西瓜就往嘴里塞。
妇人唠叨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开。
屋中只剩下尹梦和仇一尘两个人,两人默契地不开口。
窗外树上的知了不停叫嚣,经过门前的孩童在玩耍。外面的喧闹,更是映衬了此刻的安静。
尹梦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说些什么。
隔了良久,仇一尘首先打破沉默,“你还好吗?”
这话一出,震得尹梦立马抬头,她的目光犹如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闪烁着,答复仇一尘,“我很好。”
她说这话时,没有任何掩盖。即便这样,还是看到对方眼中的心疼。
伸手触脸,这才意识到,仇一尘为何心疼。
毁容这件事,除却湖边那次意识到之后,尹梦就完全没有当回事。现下,她第一次觉得,是如此抬不起头的事情。
见她如此反应,仇一尘也不好再说什么。
“武功有好好练习吗?”
尹梦老老实实地点头。
“伤有好一些吗?”
她连连摇头,“没受伤。”
很快,后知后觉地回答,“说是无解,欧阳烨去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尹梦在提到欧阳烨的名字时,仇一尘脸上有着一闪即逝的厌恶。他很快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之后,不等尹梦开口,径直离开。
他有些生气了,还非常明显,尹梦深刻地感受到。
她无助地靠坐在椅子上,再一次开口说道,“暮雪,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