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谓是龙颜大怒,尹思琳的整颗心为之激荡,不自觉两膝弯曲。
却是碍于大腹便便,不好行礼。即便这样,仍旧低垂下头,沉默不语。
邱楚宇自座上站起身,径直朝这边走来。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大,高大的身影将尹思琳笼罩。
“你胆敢欺骗朕!”他再次重复,只是这一声,相较刚才那一句,很是小声。却也是咬牙切齿,出了口。
尹思琳的头,埋得更低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脊背弯得犹如一只虾米,恨不能直接刨一个坑,钻到地下。
气氛像是凝结了一般,室外的光,透过纸窗棂照射进来,直打在地上。
空气中是不断浮动的灰尘,随着那只明黄靴子,飘飘荡荡。
见她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只默默地站着。邱楚宇气不打一处来,两人只间隔了几厘米的距离。
邱楚宇走近后,伸手钳住尹思琳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看着她。
他手上用了不少力气,尹思琳被他弄疼了,皱着眉,直视对方。
“你说?你为何欺骗朕?”邱楚宇仍旧气势汹汹。
事实上,他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女子,将对方视若珍宝。在这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都有之中,邱楚宇独独宠爱她一人。更是怕这种独宠会带给她麻烦,时时处处为她考虑,却不想,到最后,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你告诉朕,你到底是何人?”他大声质问,甚至吼出声,连门外伺候的宫婢都听得一清二楚。
尹思琳这才恍然意识到,他话中的含义,口中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
见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邱楚宇更是生气,一扬手将她耍了出去。
尹思琳踉跄了好几步,才扶着桌子站住脚步。即便这样,仍是崴了脚,龇牙咧嘴地发出吃痛声。
从刚刚扬手开始,邱楚宇就有些后悔了。可手伸出来之后,却又悄然收了回去。
尹思琳缓缓抬头,就看到一脸怒意的邱楚宇。思虑再三,慢慢跪下来,她腆着大肚,着实费了不少罪,由于刚才崴了脚,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
努力将头匍匐在地,肚子几乎都贴上了地面,“皇上莫气坏了身子,一切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的主意,与尹家无关。”
说着,不住磕着头,发丝散乱,甚至沾了一些灰尘。
邱楚宇冷眼看着,尔后对着外面大声呼唤,“来人!”
一直立在门外的李公公,马上推门垂首而入,“皇上,有何吩咐?”
“将贤妃押入冷宫,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出!”他一声令下,脚下犹如生了风一般,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直看得众人慌了神,这才俯瞰趴在地上的尹思琳。已有七月身孕的她,匍匐在地,始终没有抬头,发丝散乱,额头沾着灰尘。
无人见过这种阵仗,龙颜大怒,若是有人触了霉头,那是掉脑袋的事情。
绿拂和伶儿是在皇上走后,才进来的。显然,听到那个消息有些震惊。毕竟,这些日子来,皇上对自家娘娘的喜爱,众人那是看在眼里,羡慕在心中。
贤妃向来和善,从不与人起争执,更何况那人是当今圣上。
李公公望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尹思琳,微微叹气,转身对仍呆愣立在一旁的绿拂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你家主子站起来呀!”
绿拂和伶儿,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走上前,将一直跪着的尹思琳扶起身。
因走动,触动脚伤,尹思琳不禁皱起眉。
“娘娘,是哪里不适?不如老奴叫太医过来瞧一瞧?”李公公眉头紧皱,他跟了当今圣上四年,还是第一次见他生如此大的气。想着多半是气话,毕竟贤妃现在有孕在身,腹中孩子无比娇贵。
一脸冷然的尹思琳,坐靠在凳子上,脸上绽开一抹干瘪的笑容,“不劳李公公费心了,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说着,转身对绿拂吩咐,“绿拂,去把行李整理一下。”
起先,绿拂并未听懂,反倒是站在另一边的伶儿白了脸。
看了她的表情,绿拂立时明了,嘴已经快脑子一步问了出来,“娘娘,我们真的要……”
不等她说完,尹思琳凌厉的目光闪过,成功让她闭了嘴,“叫你去就去!”
被训斥之后的绿拂,腿脚利索地很,立马奔了出去。
见她已经在准备,李公公不好再说什么。只拍了另外一年轻的男子看管着,自己先行告辞了。
“娘娘,难不成我们真得要去冷宫?”
安心收拾东西的伶儿,抬起头,也等待尹思琳的回答。
“若你二人不想跟着,我可叫其他宫的夫人,将你们带走。”她说这话时,连眉头都没抬,只忙活着手头上的东西。
她还有三个月就要临盆了,在这之前攒了不少孩子的衣物,这些东西是必须要带走的。还有桃木梳子,还有墨砚。连同那院中开得正旺的花,尹思琳都想一并带到冷宫去。
越是收拾,尹思琳的心思就越加沉重起来。最终重得,让她直不起腰杆。
于是,她毫不顾忌宫中礼仪地弯了腰,将右手搭在腿上,好生郁闷。
尹思琳不晓得,这件事是何人所为。若真得说起来,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想来这一次,文武大臣定会在朝堂之上,弹劾爹爹。
他位居高位,真不知道,经不经得起这一事。
邱楚宇匆匆行着,刚刚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好希望,君王不需要一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