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唯庸静静品茶,这种场合,他一个男人,和一个妇道人家说话,反倒失了身份。
如初立在一侧,仿佛一尊雕像。
林氏抿唇微笑:“夫人说的是,如初也到了适婚年龄了,是该好好合计合计。”
她会容忍云如初这么久,也是看在云如初能结交韩国公府的份儿上。林氏不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被嫉恨蒙蔽了心智的女人,对这些个低贱的庶女,最好的方法不是打压,而是把她们放到棋盘上适当的位置,最大化的利用。
韩国公夫人唇角掀起一抹笑意:“今儿说的就是这个四姑娘。此前,妾身不是与夫人口头商议,在四姑娘及笄之后,将四姑娘嫁给子修么?”
顿了顿,缓声道:“经妾身与我家老爷商议,决定取消这门婚事。”
云唯庸一震,碍于身份摆在那里,不便开口。就连林氏也阴晴不定,良久才笑道:“韩夫人,这门婚事,虽未有正式文书,但韩国公和我家老爷都是点了头的。这岂非是出尔反尔?又将我云府的颜面,四丫头的声誉置于何地?”
“云夫人莫急。对于云府的损失,我家老爷会做出相应的补偿。至于四姑娘……”韩夫人瞥了如初一眼,惋惜地叹气,“虽然身份差了些,但模样性情都是妾身的心头好。子修也不能辜负这样的好姑娘,不如就抬了四姑娘做妾室吧。”
林氏和云唯庸相视一眼。
事实上,如初嫁给韩国公的嫡长子,从身份上来说,的确是她高攀了。做个妾室,倒也合乎身份。两人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至少韩国公府这条结交的路子,并未完全断去。
只是,一开始明明商定的是明媒正娶做正妻,突然又变成了妾室,摆明了就是不拿云府放在眼中,这让他们如何咽得下这口闷气?
如初半垂的脸上,浮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妾室?
呵!
韩国公府真是好打算,真当她云如初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他们揉圆搓扁吗?
“韩夫人,我们家四丫头,虽然在身份上,和韩公子是高攀了,但韩公子……那样的性情,只怕京城里,除了四丫头,没有哪个名门闺秀敢嫁吧?”
既然对方不把他云府放在眼里,林氏也不顾忌对方的颜面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指韩子修是个傻子。
韩夫人脸上的笑意冷了冷:“我想云夫人还不知道吧?大宛已向我墨云国投诚,九王爷已将一名和亲公主,许配给子修。莫非还要让大宛公主做小不成?”
“和亲……怎么会这样,我如何不知?”林氏原本以为,还能和韩夫人追究一二,但一国公主,哪怕只是边境之国不受宠的皇女,也不是一个庶女可以相提并论的。
韩夫人脸上闪过丝歉意:“妾身险些忘了,云尚书因为身体的缘故,被九王爷特许在家休养数月。自然是不知道朝堂上的这些风云,瞧我这糊涂的。”
伤口上撒盐,也不过如此了!
云唯庸冷脸一沉,强忍怒气,谁都知道,养病不过是个明面借口,实则是九王爷借寿宴出事为由,明里暗里的疏远他,令他逐渐远离权力中心。
“话已至此,我家子修也是愿意为替四姑娘负责的。大宛公主进门后,就抬四姑娘为妾。”韩夫人一副施舍的口吻。
云唯庸虽然胸腔中压抑着一股怒火,但也不好就此发作,毕竟还存了结交韩国公府的心思。只是就这么轻易答应了韩国公府,未免太便宜了姓韩的的老狐狸。
“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了四姑娘。”韩夫人给她的随身丫鬟递了个眼色。
清丽秀美的丫鬟抿唇一笑,带着点傲然的神色,双手捧着玉盒,再众目睽睽下打开。
玉盒中,乃是一枚玉瓶,白玉的瓶底上,描绘着富丽堂皇的牡丹。
“此乃惯清寺的三星级丹药师,亲自炼制的人参养荣丸,听说四姑娘体弱多病,这人参养荣丸对养身健体有极好的疗效。听说哪怕只剩下半口气,服用一粒人参养荣丸,就能保住心脉。这瓶人参养荣丸,就送给四姑娘你,算作伯母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人参养荣丸是惯清寺独家炼制,上供宫廷的丹药,惯清寺一年统共才练个几十瓶,市面上根本就无法买到。就是皇宫里,也只有太后、皇上、王孙公子、受宠的妃嫔才能用。韩家果然深得太后的宠爱,连这等皇族御用的丹药也能拿到手。
若说刚才还有几分摆架子拿乔的意思,在看到人参养荣丸后,林氏是彻底心动。
她的儿子云程翰虽有一身武艺,但在外闯荡,少不得受些打上小伤,这人参养荣丸可是保命的丹药啊,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吊着那条命。再适合翰儿不过了!
冷眼看着林氏眼中努力按捺住的贪婪光芒,如初朗声道:“伯母!还请将你的丹药收回!速速离开云府!纳妾一事,从此休要提起!”
韩夫人眸光一沉,云唯庸喝道:“如初,不得放肆!怎么和你伯母说话的!”
他本身就存了几分送如初过去做妾的心思,不过是装足架子,想要捞更多好处罢了。而且就算要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拒绝,也该是他这个当家主的开口,这个庶出的女儿,冒犯他当家主的权威!
一股冷肃威严的气势,压的暖厅里的空气都跟着沉了沉。
林氏警惕地察觉到云唯庸的不满,屏住呼吸,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如初。韩夫人微微颔首,也存了几分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