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莹微微欠身,靠近亷氏,刻意压低了声音:“舅母有所不知,圣上身体每况日下,朝中事务繁忙,我爹和其他几个重臣天未明就入朝,协助处理皇子事务,哪里有心思管府上的琐碎。”
亷氏一边听着一边动作熟稔地点燃了香炉,随着袅袅青烟升起,淡雅的香气在幽静的房间里蔓延开来。
又慢条斯理地拨了拨铜炉盖子,她才缓缓开口。
“莹儿,舅母向来将你们姐妹三人视为自己的女儿,所以有些话也就直说了。”
“舅母但说无妨,莹儿听着便是。”苏莹脾气虽然骄纵,打心底却是很敬畏这位精明的舅母。
亷氏拉过苏莹的手,细长的丹凤眼弯起,露出一丝深沉的笑意。
“你们苏家位高权重,皇子们都有心拉拢,日后你们姐妹必然有人会成为皇家的人。而你们姐妹三人中,舅母最看好你,所以你若信得过舅母,在府邸的这些日子,便好好修身养性,舅母保你日后入主东宫。”
听完亷氏的话,苏莹素白小脸涨红,手里攥紧了罗帕,既惊讶又紧张:“入主东宫?那不就是皇后!莹儿哪能呢!”
“傻孩子!舅母说你能你就能,只要你成为苏家名副其实的嫡女。从现在起,你必须努力,决不能让苏紫的风头压过你。”
苏莹挑了眉,若有所思,御熙枫温雅俊秀的面容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璃王那般风华若是能够成为他的妻子,她必然成为天底下所有女人艳羡的对象。
“莹儿安心在府中住下,不出十日,舅母就能够将你调教成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不觉响午已过,外面日头正烈。
一个时辰前,魏国公被宫中太监匆匆叫走。
家主不在,亷氏也没心情张罗,命令厨房准备了几碟小炒和补汤,自己跟苏莹两个在房里吃了。
“莹儿,你银耳炖雪蛤你可得多喝一点,是滋阴补阳的好东西,调理好气色,皮肤也会变得细腻光洁。你可要知道容貌对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嗯!”
苏莹捧着碟子吹了吹气,小小抿了一口,觉得有些甜腻却也咬牙喝下去。
“夫人!夫人!不好啦!”
亷氏这边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用餐,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只见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慌慌张张地跑来。
他皮肤黝黑,喘着大气进门的时候,被高门槛给绊倒,噗通一声直接扑到了亷是的面前。
也顾不上疼,这人爬起来,继续嚷嚷:“夫人,大事不妙了呀!您……”
话还没说完,亷氏却是将手中的白瓷杯重重掷在了茶几上,一贯温婉的面容多了几分怒意。
“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不知道人还以为我魏国公府上不知规矩!退出去重新走进来!”
“这……”那小厮是景青的贴身随从,他欲言又止,见亷氏脸色难看,只得退出去,重新走进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苏莹在一旁努力憋笑,自顾自地喝着雪蛤汤。
见亷氏脸色缓和了一些,那小厮才哭丧着脸开口:“夫人我刚刚随老爷进宫,进宫没多久,有个公公却出来告诉我,老爷今天回不去了,说是怀疑老爷跟南边的盗匪勾结,已经被关入大理寺彻查了!”
“什么!”
亷氏听完顿时花容失色,手狠狠一颤,衣袖带落了茶几上的白瓷杯。
清脆的一声响,白瓷杯碎裂开来,茶水溅落一地,吓得屋里所有人心里一怵。
与盗匪勾结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舅母!舅母,你怎么了?”
亷氏只觉得眼前一黑,捂着胸口朝着桌子趴过去,苏莹赶忙扶住了她,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安慰。
此时她手心却也是冒出了一层细汗,毕竟与盗匪勾结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香炉燃尽,灰烬散落,香气渐渐淡去。
轻轻吸了一口气,亷氏的脸色稍有缓和:“老爷定是被冤枉的,这到底该怎么办?勾结盗匪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也不知是何歹人陷害了他!不行,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将老爷救出来!”
苏莹的手被亷氏掐得青紫却也不敢吱声,只能跟着一起干着急。
“对了!对了!快去找人到苏府上,你爹一定有办法,他不会见死不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亷氏脸色惨白,她指着小厮,让他速去苏府求救。
小厮领命一路飞奔出去,管家已经在门外准备好了马匹。
又喝了一杯茶缓缓神,亷氏揉着眉心,人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神采,这让在一旁安慰她的苏莹佩服不已。
“舅母,舅父如今被关在大理寺,你不担心吗?”
“哪能不担心,但也不能乱了阵脚。”亷氏轻轻叹了一口气:“官场如战场,你舅父他性格耿直,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有些人眼红,自然背地里使手段。我已经让人去大理寺打点,接下来就看你爹能不能找到人替你舅父洗清罪名了。”
说着亷氏站起身打开门,走到外面,院子里果然聚集了不少下人,他们窃窃私语,显然已经听说了消息,担心会牵连到自己。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老爷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魏家为皇家立下汗马功劳,魏国公是先帝钦赐的,此等功勋荣誉谁都捍卫不了!”亷氏眉眼干练,周身俨然散发着女主人的气魄,“所以接下来,谁要是让我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必定会按家法处置。”
“舅母真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