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席话无疑给苏紫泼了一盆冷水,她挖空心思讨好老夫人,老夫人也看似对她宠爱有加。
但老夫人真正认同的嫡妻还是景莲,而庶出的自己永远都比苏凝三人低一截。
秀娟自讨没趣,赶忙认错,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老夫人,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乱说了。”
老夫人气得不轻,满脸皱褶堆在一起:“下去吧!改日让张嫂好好教教你规矩。”
“是是是!”
秀娟如蒙大赦,连忙应下退出去,深知老夫人是看在张嫂的面子上才没有苛责。
这张嫂是苏府的老人,也是苏老夫人当年的陪嫁丫头,伺候了苏家三代人。
秀娟则是张嫂的远房侄女,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因为有眼疾被夫家嫌弃赶了出来。
好不容易在府上求得一个差事却不想被一张嘴给惹上了祸端。
“给小紫添碗汤!”教训完了下人,苏老夫人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模样,亲自给苏紫夹菜。
苏紫强自挤出一个笑容,望着面前碗里堆积的食物有些食不下咽。
刚刚秀娟那一响亮的巴掌却像是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开始琢磨不透老夫人的心思,今天这些话老夫人是说给她听的吧!提醒她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苦涩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又塞了些菜进肚子里,她擦了擦嘴角优雅起身:“奶奶,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改日再向您请安。”
“好好好!福安你将小紫送回去!”
老夫人和蔼地笑了,复又低头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举一动都流露出过人的贵气。
“福安,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吧?上次我托人从天山找来的治风湿的偏方,奶奶她有喝吗?”苏府的廊道迂回,福安举着灯笼在前面带路,苏紫怀揣着心事小步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起来。
“大小姐真是有心了!配方上的药材难找,老爷托人花了不少功夫才配齐了,老夫人喝下去效果显著。”
“嗯,那就好,这样今年的梅雨季节奶奶就没那么难过了。”
福安半佝偻着背,闻言脸上有动容之色:“大小姐对老夫人的一片孝心我们做下人的都看得出来,老夫人心里肯定清楚。所以大小姐,老夫人今天说的话您也别放在心上。”
耳边凉飕飕的晚风带起鬓角细碎的头发,苏紫抬头,眼中倒映出漫天星辰。
她半眯着眼点点头,心中已经释然:“这是自然,奶奶主持家中大局,需要顾虑的地方自然多。”
“小姐明白就好!”福安也是府上的老人,见苏紫这般深明大义,顿时感叹无限。
要说这大小姐的胸怀,就算是大少爷也比不上。
只可惜生得女儿身却又不是景夫人所生。
“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苏紫走回自己的庭院,一身白衣的绿荛迎上来,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一旁的福安将手中的灯笼递给绿荛便准备行礼离开。
“福伯等一下!”苏紫出声拦住了他,转身面向绿荛,“去我屋里将狐裘拿出来!”
“是!”绿荛提着灯笼跑回屋子里,不一会儿,就抱着厚厚的狐裘出来。
苏紫拿过狐裘披到了福安的肩上:“晚上寒风刺骨,你回厢房还要走好长一段距离,披着狐裘暖和一些。”
“这……不妥……”福安简直受宠若惊,粗糙的手指抓着柔软的狐裘,顿时不知所措,想要将狐裘拿下来却被苏紫制止。
“福伯,这狐裘旧了,原本就打算扔掉,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黑夜中苏紫一双眼亮晶晶的,单纯得让人不忍拒绝。
福安低垂着头,露出有些花白的头发,摸了摸身上的狐裘点了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姐真是好人,我也不知说些什么。”
苏紫连忙摇头:“福伯不用谢我,天色已经晚了,您赶紧回去吧!”
“哎!”福安应下,披着狐裘离开。
“小姐!你怎么把狐裘送人了呢!那可是花了您一个月的月钱冬天用来御寒的,这么新的狐裘,您都没穿过几次呢!给福伯也太亏了吧!”
绿荛在一旁简直看傻了眼,鼓着腮帮子,一脸不解的开口。
“傻丫头!怎么会亏了呢!福伯可是奶奶身边的老人,我讨好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苏紫叹了一口气,“今晚奶奶对我说了些话,我看出来奶奶对我的身世仍有芥蒂,不过也没什么,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一切。”
苏紫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点了点绿荛的鼻子,自顾自地朝着屋里走去。
屋子里如烟已经准备好了几碟小菜和一碗清粥,见苏紫回来,她又端着粥打算拿去厨房热一热。
“如烟,不用热了,我在奶奶那里吃过了,你给我准备水让我沐浴吧!”
“小姐,水早就准备好了,里面还放了你最喜欢的玫瑰花。”如烟转过去,将碗放下,柔声开口,“您先去洗,我将这里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去伺候您。”
“好!”苏紫忙碌了一天,此时早已疲惫不堪,她拖着步子走向房间,“你让绿荛先回去吧!我也不用她伺候了。”
“是!”
苏紫推开房间,顿时热气扑面而来,袅袅白雾飘散,看不真切,原来是细心的如烟在屋子里点了好几个火盆。
周身被暖意包裹,苏紫绕过屏风,映入眼帘的是硕大的木澡盆,飘着雾气的水面上果真散落着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