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鳍骨半截牢牢绑在了卡车车斗上,而剩下的半截则悬空拖在车斗以外,就像一个身高体健却身手敏捷的大块头刀客,稳稳拖着一把长刀!
司机一脚地板油,将刹车踩得死死,大卡车引擎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向着一根大木桩冲去!
飞驰的大卡车与大木桩擦身而过,身后拖曳的胸鳍骨长刀猛然与大木桩相触!
马力全开的引擎,在刺耳切割声中也显得声嘶力竭。这响动如此之恐怖,既尖细又厚重,高处像锐刀片划玻璃,低沉之处震得人胸口砰砰乱响,好像有无数心脏一起跳动。
大多数人都是下意识的反应,刚想伸出手出捂住耳朵,又想放在胸口按下翻腾的心脏,结果是什么都没有保护住,手足无措,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一幕。
用电锯切割也是火星四溅,难以寸进的大木桩,竟然被锯断了大半。那大卡车车身也是一阵摇晃,几乎反倒,幸亏司机经验丰富,才没有导致杯具。而固定胸鳍骨用的钢锁,是无数细钢丝缠绕而成,足有两指来粗,这一震之下,竟有几处起了大蓬毛刺,即将断裂!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卡车引擎疲惫的喘息声,只有永远不会停息的江涛拍岸,还有大木桩承受不住自身重量而缓缓倾斜的嘎吱声。
最后它还是没逃过折断的命运,半截木桩倒在石滩上,像是痛苦的诉说。诉说它所承受的可怕冲击力,更可怕的是那胸鳍骨在这强烈的撞击中,竟然毫发无损!
在场的不少人眼睛都直了,不仅是因为吃惊。这些修炼者中不乏擅长炼制法器者,看到那上好的炼器原料,连哈喇子都掉下来了。拿它炼制一把骨剑之类,那定然是削铁如泥的好东西。
但我爷爷却是一脸凝重,倘若这就是曾兴国所说的“皇爷”,就是他们要对付的工地闹鬼事件的元凶,那才真是摊上大事儿了。
我爷爷将手按在胸口,这个动作无人察觉,但他却感到了胸袋里的祝融印。
小小的木盒子,小小的祝融印,但却像惊涛中的礁石,给他一种安定感。
程克武看了一眼我爷爷,看到他捂着胸口,问道:“你有什么不舒服?”
我爷爷则将问题又抛了回去:“这不是你有时候会做的动作吗,我也试一试,看看这样是不是能舒缓一下紧张情绪。”
程克武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两个人都笑了。
正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大卡车司机载着那胸鳍骨回来了。
他跳下车来扶着车轮干呕了几声,脸色不大好看,也难怪,我爷爷他们在远处看着,都觉得那声音受不了,别说他坐在驾驶室里,离得最近了。
调整了一会情绪,他问我爷爷与程克武,要不要再将钢索捆紧一点,再试试其他的木桩子。
我爷爷并没有公开身份,但他与程克武是解开皇爷庙真相的人,在涉及皇爷庙的事情上最有权威,所以这司机首先征询的就是他俩的意见。
我爷爷点头说:“好,那麻烦大家了……”
此时敌暗我明,如果他们的对手真是那类大东西,多一些了解,就能多准备一些手段。
修炼之人阴沟里翻船,被远不及自己的人或东西阴死的都不计其数,何况明知对方可能很强。临阵对敌,必要的准备永远都不嫌多。
司机说了声好,刚要爬上车去,场中的气氛突然一紧。
工地已经停工,工人大多陆续回家了,而因为情况特殊,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修炼者,他们对危机异常敏感。
所有的修炼者,都感觉危险正在靠近!
他们在离工地不到八百米的一大片河滩上,旁边就是长江。
而危险,恰恰来自于长江!
在大多数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江中突然扬起大蓬的江水。那是一堵水墙,其中裹挟着拳头乃至脑袋大的砾石和泥沙,向他们迎头打来。
那可不是孩子戏水泼出的小水花,光是江水就冰冷刺骨,像是从高压水枪中喷出来的一样,蕴含着强大的冲击力,更别提其中冰雹一样的砾石与泥沙了。在场修炼者虽多,但顶级的却是凤毛麟角。许多人被那水墙冲得站立不稳,仆倒在地,又被其中的乱石砸得头破血流。
那些修为较强的,则是拔出武器,提气抵御,虽然没被砾石所伤,但也是被淋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
我爷爷与程克武也是被浇了半身江水,但他们施展拳脚,将扑面而来的泥沙碎石全部拨开。
他们原本可以将这江水尽数抵御,但都没有将气力浪费在这上面。他们要尽可能保留一些气力,来迎接下一波挑战。
他们才不会天真到相信,对方前来的目的仅仅是泼他们一头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