鳇爷大概只是想借着两人做个掩护,我爷爷心中却暗道不好。
长江上的这个大水利工程虽然已经停工,却并非半途而废,而是其中出现了诸多问题,有工程上的,有预算上的,还有像鳇爷这类不能公之于众的特殊事件。
这并不意味着工地已经废弃,等问题解决后,它必然会再度开始。
而鳇爷一旦进入那工地中,阎励的潜艇就成了个摆设,它不可能对这半调子工地开炮。上百公斤的炸药,很可能引起未完工建筑的崩塌,后果就是下游不知多少县市会变成水乡泽国。
莫说阎励负不起如此重大的责任,就是再加上我爷爷,也不可能。甚至杨老顶包,也一定会遭到弹劾。
鳇爷就好像一个突然闯入的恐怖分子,水利工程就好比它捏在手里的人质,我们毕竟不是苏联,做不出那种将恐怖分子和人质一起击毙的事情。
我爷爷与程克武只有在与鳇爷一起进入水利工地前奋力进攻,希望能阻挡鳇爷的前进。他们也不做那防御的打算,既然鳇爷拿他们当挡箭牌,那他们也不怕鳇爷在确保安全之前干掉他们。我爷爷的巫王短剑与程克武的小刺剑,都一剑剑刺在鳇爷身上,即便它皮糙肉厚,鳞坚骨硬,也是被刺得一阵阵抽出,下游的江水都能看到一缕缕扩散的血痕。
但鳇爷心地极其坚固,换一种说法就是死脑筋,一定要将我爷爷与程克武裹挟,带入水利工地之中。
我爷爷与程克武毕竟比不上鳇爷的力气,虽然给它造成了不少伤势,还是被它头顶身撞,推入了水利工地中。
一进入水利工地,鳇爷好似猛虎归山,蛟龙入海,没有了潜艇的威胁,它终于没了顾忌。
水利工地是它繁殖的障碍?拆!
它大尾一甩,一头撞在混凝土墙上,颇有刑天怒触不周山的气势,连我爷爷都感觉身躯一震,那本来能抗击好几级地震的坚固混凝土墙,竟是生出几道裂缝。
这还不算完,它身躯一扭,两条骨质胸鳍挥舞,像撬棍一般深入裂缝中,使劲一撬,出现裂缝的混凝土本已有些不稳,被它这一撬,顿时纷纷崩解,磨盘大块的混凝土碎块直往下砸,在江水中砸出几米高的水花。
这哪是一只生物,简直是活体拆楼机,那水利工程的坝体顿时少了一块,虽然与整个工程比起来,只是庞大积木其中的一块,但鳇爷根本没有停止的打算。
一下,又是一下。本应坚固如中流砥柱的混凝土,在它的冲击下却比豆腐块硬不了多少,无数人头大磨盘大的碎块填进江底,水花四起,将江水弄得浑浊不堪。填充在混凝土中的支撑钢筋,就像是一根根伸出来的细弱小手,摇晃着求救,却毫无作用。拆了底座,上方的混凝土也支持不住,摇摇欲坠,有不少直接碎裂下来,流星雨一般落在江中。
我爷爷脸色大变,再这样下去,倒霉的就不只是这座工程,还有下游几百里处的居民。他提起巫王短剑,气力灌注,那短剑剑尖处顿时延长出三四尺的气劲剑刃。他一边躲避砸下的混凝土碎块,一边运气向鳇爷刺去。
与在河滩上的那次战斗不同,我爷爷此时已经弄明白了巫王短剑的秘密,他手中剑柄微亮,一人一虎发出两色微光,剑借人势,人凭剑势,浑然一体,竟是又进入了那“心剑”状态。
一进入心剑状态,我爷爷的剑势就凌厉得令人生畏,纵使鳇爷皮糙肉厚鳞甲坚固,一捅也是一道伤口,鳇爷吃了痛却更加奋力挣扎,一时混凝土块飞蝗一般乱弹。
我爷爷心知这鳇爷是一心要将怒火发泄到建筑上,只能将它注意力吸引到身上来,不然纵使解决了鳇爷,这工程也别想继续下去了。七十年代的国家远比现在困难,这工程已经耗费了南方地区许多资金,倘若出了大问题,清理的费用都是天价,别说重建了。
普通剑招不行,那就用更厉害的。
我爷爷浮上水面,往腰带里一掏,将寒岩石瓶提了出来。这瓶中装着南明离火,水火相克,但那不死不灭的南明离火,却算是一个另类,纵然也会熄灭,但远不是一般火焰可比。
寒岩石瓶一打开,其中的南明离火就躁动不安,竟是有一小缕离火脱离了瓶口。我爷爷早已将气力凝聚,巫王短剑一挥,就将这南明离火捕捉起来,强行压缩在剑尖两寸。
鳇爷刚才还在有滋有味地摧枯拉朽,但南明离火一起,它却由内心产生了一种恐惧。
不管多强,鳇爷毕竟是水族,天生对那干燥高温的东西有一种恐惧感,即便从一条小鱼变成了巨无霸,但这样的恐惧还是镌刻到了本能深处,当下一拍尾巴,气势汹汹地冲我爷爷冲来。
我爷爷却无法分心对敌,南明离火桀骜不驯,就是在世间千般火焰中也是帝王将相,当下只有全身贯注,将南明离火早些凝练。
眼见鳇爷扑来,程克武便上去纠缠,他那柔如太极的无名剑法顿时又是一变,剑势变成一团棉花,只是化解来势,根本不与鳇爷正面交锋。
他想必知道我爷爷已是关键时刻,万一那南明离火剑失败,不能杀敌事小,弄得经脉倒逆,走火入魔,那才真是引火烧身,所以拖延一会是一会,只想拖到我爷爷将南明离火剑准备好。
但鳇爷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凶险所在,它扭动身躯,甩动尾巴,四根骨质胸鳍腹鳍长刀一般挥舞,激起阵阵水流。可程克武手上那把小刺剑剑神泛起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