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的一幕,发生在我爷爷与程克武面前。
曾煌身上的血肉铠甲蠕动到了鳇爷头上,筋肉虬结,竟是在鳇爷天灵盖处形成了一张人的面孔。
这人面惟妙惟肖,鼻子眼睛嘴巴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隆起的眉弓,只是塌鼻子翻嘴唇,与在它身上制造出此等景象的曾煌有七分相似,还有三分愁眉苦脸,居然还有点像鱼骨庙老居士曾兴国。
头顶血色人面一出,鳇爷立时不动,两颗灯泡一样的黄眼睛目光呆滞,瞳孔扩散,似乎是大脑收到了极大的冲击。
鳇爷一停,就是风平浪静,但这不正常的平静远远比之前的翻江倒海更让人感到诡异。
我爷爷与程克武不约而同地握紧手中兵刃,一个巫王短剑两色暗光交织,一个细短刺剑点点星芒生辉,都是在积蓄着力量。他们彼此点点头,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鳇爷与曾煌之间还处于僵持状态,但暂时的平静状态不会持续太久。不管曾煌的计划是什么,但鳇爷一定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他们不会让曾煌得逞!
两人提气从水中跃起,两把兵刃不约而同,杀向鳇爷头上的曾煌!
曾煌身上那件蠕动的血肉铠甲,应是血池凝练而成,又用了什么法阵凝聚于人身,但如果我爷爷没猜错的话,那“血河阴煞”应该是还没有完成,最多也就是到了七八成。
血河阴煞练到极致,一身血肉甲胄覆盖全身,犹如那远古战场上浴血的杀神,血肉甲胄之下唯独露出两只眼睛。曾煌虽然也有血肉铠甲覆盖身体,但脖子以上仍和常人无异,想来大概是那鱼骨庙血池被我爷爷与程克武提前破了,再逼迫曾煌使用血遁,邪法尚未完善。
纵使血肉铠甲坚固,那脖子以上的部分,就是曾煌的罩门!
我爷爷与程克武同时跃起,但剑锋所向却有细微不同。
我爷爷气力凝练,巫王短剑上生出两尺真气剑锋,一记横斩抹向曾煌颈部,似是要将那大好头颅一斩而飞。
程克武刺剑则是两点突刺,分别刺向曾煌左右两眼,哪怕是我爷爷一击不得手,他也能将曾煌双眼刺瞎。
两人双剑凌厉出击,劲风吹得曾煌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死死贴在头皮上,却不避不挡,。剑锋离他只有数分,两剑落下,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怎么回事?
我爷爷也是有些诧异,曾煌身形明明未动,仍然保持着两手撑地的姿态,他们这两剑却是实实在在的落空了。他们落在了鳇爷的头顶上,只在它坚硬的颅骨上留下了几道剑痕。
但他很快意识到,曾煌没有动,可他身下的鳇爷动了!
这就好比拿枪射击一个坐在汽车顶部的人,静止不动的汽车突然开动,导致直接射空。
见两个对手一击不得手,曾煌竟还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他仍然没有动,鳇爷却动了,它猛然抬头!
我爷爷顿时觉得身躯一震,几乎站立不稳,从鳇爷的头上掉入江中,接着耳朵里面一阵嗡嗡声,像是千百蜜蜂筑巢一般。等他稳住身形,向程克武大声呼喊,程克武却毫无反应,两条鲜红蚯蚓血迹,自他耳孔向脖子流下。
我爷爷愣了片刻,这才感觉耳孔一热,从耳孔到脖子那一线麻痒麻痒,一摸之下,手中全是鲜血,便弄懂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曾煌未动,鳇爷却发出了一声巨吼。
这巨吼来得如此突然,我爷爷与程克武根本是毫无准备,谁能相信一条鱼能发出那样恐怖的吼声?
吼声来得太快,除了空气,还有脚下直接与他们接触的颅骨。音波是一种震动,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太过直接,太过迅速,直接损伤了他们的耳膜,甚至让耳蜗剧震,几乎让他俩失去平衡。
这有些像少林绝学“狮子吼”,直接以音波伤敌,实力相差甚大时,甚至能将对手胸腹脏器震碎,只是狮子吼以气力驱动,而鳇爷却直接以强悍的肉身,给它背上二人来了个突然袭击。
我爷爷用力摇了摇头,耳边嗡嗡之声消退许多。若是换了常人,恐怕早已耳膜碎裂,但他与程克武毕竟是修炼之人,肉身淬炼已久,坚韧远超常人。他们只是暂时失聪,经过略略调整,不说恢复如初,也大有好转。
程克武更是摸了摸脖子上的鲜血,随手抹在脸上,五个血指印使他那张平淡的脸添加了几分狰狞。
曾煌严重流露出一些失望之色,他本以为这记出其不意的音波攻势能将二人重创,至少是从鳇爷身上颠下,但两人远比他想象得厉害。
但这眼色一露,我爷爷就明白了几分,曾煌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平时又身居破庙,不怎么与人接触,不太懂得收敛情绪。他这一下虽是给我爷爷与程克武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却也打破了自己的计划。
我爷爷与程克武从两个方向对他包夹过去。程克武一声冷笑:“我当是你藏着什么后手,拿鳇爷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原来是为了炼制个身外法身。”
曾煌脸色大变,我爷爷也被程克武这一语点醒,这身外法身,他也是知道的。
一般修炼者修炼是淬炼自己的身体,而身外法身却是另一种途径,它不以修炼自身为手段,而是寻求外物克敌制胜。
这种凭借外物克敌的手段,跟驯养狼鹰虎豹伤人又不太一样,是要在自身与被控制者之间产生某种灵魂乃至灵智上的联系,于自身之外重塑一个“我”的意识,用这股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