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颜家墙头,远远便看到落云曦竟然还坐在车外,那股子怒气真是想掩也掩饰不住。
“我不在,你就这么照顾自己吗?”君澜风气得脸色铁青,死死抓着她的衣服,恨不得与她辨个明白,“我以为,你以自己身子为重,早知道你这么不懂事,就将你抓回马车!”
落云曦脸色未有任何变化,眸光淡淡地看着他。
“我自然知道我不懂事。”她慢慢用唇语表述,她知道,君澜风看得懂她在说什么,哪怕她说得很快,“杜晴烟比我懂事得多。”
“你!”君澜风面色一变,声音也是一扬,“你是在存心气我吗?”
落云曦清澈的凤眸生出一丝冷笑,后退数步,无声地说道:“我现在是端木哲的未婚妻,中山王,您还是离我远些比较好。”
虽然没有声音,可她的话,却如惊雷炸在君澜风心头,那张脸,瞬间阴暗密布,毫无晴色了!
“你说什么?”他抑住心头的怒意,一字一字问。
落云曦早已心灰意懒,不想再和他解释,舌头麻木,比划出唇语,实在是件吃力的事,她转身,朝主房行去。
手腕,被男人一把扯住,君澜风冷沉的声音响起:“他不可能娶你的!”
落云曦回头,唇角绽开一抹灿然的笑意,刹时,娇艳了夜色,她说:“你管不着!”
说完,甩开男人的手,快步回了主房,“啪”的一声,房门重重合上。
春柳不敢靠近,早就躲回偏房,连灯也不敢点。
所以,整个院落,一片漆黑,唯有淡薄的月色,透过稀疏的云层,轻轻映下。
君澜风负手站在房前,一言不发,脸色阴沉,阵阵狂风吹乱他的墨发和衣襟,宛若一桩人体雕塑。
丁英和丁雯自暗处现身,互视一眼,朝这边走来,她俩现在更多是以暗卫的形式保护落云曦。
“中山王,小姐休息了,您还是回去吧。”丁英规劝道。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侍女,又是颜国公亲自调教的,纵然是面对中山王,也是面不改色,言礼周到。
然而,君澜风此刻心情却不太好,他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冰唇轻启:“谁也别来管本王,都走开!”
丁英与丁雯闻言,相当无奈,只能各回各的卧房。
君澜风不知道的是,落云曦并没走远,而只与他隔墙相隔。
将房门关上后,落云曦顺势靠到了房门上。没有点灯,没有烧炭,更没有打水洗漱,她只是无力地靠在门板上,腰部撑着力,浑身上下其他的地方却如一瘫烂泥,连摆出笑容,也是极困难的。
冷,很冷,不仅仅是天气。
一团团寒气自心疼涌出,寒了身子,更寒了心。
也不知发呆到什么时候,窗外,响起一声轻咳。
落云曦眉头一皱,立刻回身,透过门上的小缝张望过去,只见君澜风仍然站在刚才的地方,也是房门正对着的花圃前,及踝墨发随风飘舞,五官僵硬无表情,似乎脸庞浮了一层薄冰,冷得神情都散化不开。
她心里轻哼一声,去点了烛台,搬到床前小几上,自己和衣躺下,开始翻看医书,回忆从前,寻思解药的治法。
残灯如豆,街巷的更鼓响了三声,落云曦仍然孜孜不倦地沉浸在书的海洋,纤丽的身影被烛光拉得好长,映在了窗子之上。
窗外,某桩在风中石化了的雕塑便凝望着这道身影好几个时辰。
一夜无眠。
第二天,落云曦起了个早,推开窗户,便看到君澜风如根木头般杵在院中,她重重哼了一声,满脸不耐,根本不看第二眼,便叩击窗台,叫唤春柳。
落云曦递了一张药方子给她,春柳见小姐整出了药方子,此毒必有救,激动得大呼小叫,飞一般地去药房抓药了。
不多时,春柳便把药材全秤好了,拿回来可以直接熬。
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颜国公颜少都颜少卿等一大家子人,可以说,颜府的这些人深深关心着落云曦的伤情。
君澜风为了保证落云曦的名声,在这时,选择了悄无声息地离去。
“曦儿,怎么样了?舌头还能不能动?”颜少都凑过来问。
大舅舅虽然身材健硕,长于军中,但心却细得很。
落云曦摇了摇头,嘴角生出一抹安慰他们的笑容。
颜家人,待自己那么好,她又怎能让他们为自己担心?所以,这毒,一定要解去!
“这中药是解药吗?”颜国公迫不及待地指着春柳手里的药包问,“听说你一大早就吩咐柳丫头去抓药,是不是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