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护卫这一个是里明显情绪复杂,从前一提这个,除了骄傲还是骄傲,今天因为当年的绞杀和传言,梁地遇到了从未有过的惨烈巷战。
“大将军受伤没有?”李兮暗暗叹了口气,怪不得佚先生催她快来。
“有几处箭伤,大腿上被扎了一剪子,后背被砍了一刀,不知道轻重,大将军精神很好。”护卫答道。
进了城,看到这样的情形,李兮的护卫们早就个个进入临战状态,陆梁栋被扔到一匹马上,紧跟在李兮旁边,处在包围圈中。
李兮和护卫的对话,陆梁栋听的一句没漏,听说他爹伤成这样,一张脸吓的煞白,正想多问一句,李兮抖动缰绳道:“赶紧走!得赶紧见到佚先生和佚先生。”
“是!”
护卫和侯丰同时应诺,众人催马往前,陆梁栋的话没能问出来,憋在了喉咙里。
从离开营地,特别是进了城到现在,他隐隐有一点明白太婆说的,他阿娘和他这个婶子的分别了,要是阿娘在这儿会怎么样?一进城会吓的尖叫,听说阿爹受了伤,肯定会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大郎你可不能死啊!可不能留下我们娘几个啊……
他见过好些回了,外面一传进来阿爹受伤的信儿,阿娘就会这么哭,一边哭一边奔去找太婆……
从前他一直以为,女人都象他阿娘那样,原来,还有王妃这样的……
陆梁栋溜了眼李兮的后背,靛蓝的斗蓬往后飘起,这背影很象二叔。
“王妃!”侯丰突然一声厉喝,手里的弓弦声和这声厉喝一起响起的,李兮侧前一座酒肆二楼,一团火在突然腾起的同时,冲李兮飞扑而下。
侯丰射出的箭,将火团后的持刀男子往后带起,钉在了后面的门柱上。
火团落在李兮马前,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孩子凄厉之极的痛哭,和妇人不象人,更象野兽的惨声,听的陆梁栋心神俱裂,双手抱着脑袋,几乎要尖叫出声。
李兮和旁边两个护卫几乎同时,扯下斗蓬猛往妇人身上扑打,侯丰用手里的长弓想把还没怎么着火的孩子从妇人怀里拨出来,可妇人死死抱着孩子,哪里拨得动。
“救不了了,杀了!让她们痛快的走!”李兮闭了闭眼,声音低却极清晰的吩咐道。
斗蓬已经着火的护卫拨出长剑,准确的先刺进孩子的心脏,拨出来,再次刺进妇人胸前。
陆梁栋浑身抖如筛糠,一只手攥成拳头死死的填在嘴里,小蓝从后面揪了他一把,“坐稳,别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打仗都这样。”
李兮仰头,看着妇人扑下来的酒肆二楼,这间酒肆她来过,刚到这儿的时候,就是在这家酒肆门口,她死缠烂打治了一个病人,她记得酒肆的掌柜很和气,掌柜娘子抱着孩子出来看热闹,掌柜娘子很好看,孩子有多顽皮就有多可爱……
李兮收回目光,面无表情,“走吧,警醒些。”
李兮纵马,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一路上,马蹄踏过无数横在街道上的残尸碎肉上,如同在地狱中行进。
府衙门口竟十分干净,梁军三步一岗,李兮在府衙门口跳下马,直奔往里,崔先生已经迎出来,“王妃来的这么快!大将军中了毒,在这边,王妃多多辛苦。”
崔先生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憔悴,陆梁栋听说父亲中了毒,顿时脚踝一软,小蓝一把揪住他,“瞧瞧你这小胆!有王妃呢,你怕什么怕?”
签押房里,陆勇身上的伤口已经清洗了,也换了衣服,半躺在一把摇椅上,看起来干干净净,十分安祥,陆梁栋松了口气,李兮的心却提起来了,几步扑上去抓住陆勇的手腕。
他中过毒,要是同样的毒,只怕这次她再尽力,也只是能保住命。
“屋里生炭盆,要暖,白英白芷,把床架起来,把他tuō_guāng,小蓝,准备,把药箱子拿来。”李兮一迭连声的吩咐了,伸手在陆勇大腿上的血渍上按了下,捻了捻细细闻了闻,转头看着崔先生问道:“是受伤中的毒?怎么没吃解毒丸?带毒的箭?刀?东西呢?”
“在那里。”崔先生一脸无语难为的指着旁边矮凳上放着的一把血淋淋的剪刀,“一个小女娃,有几分姿色,大将军就没防备……”
李兮过去,弯腰闻了闻,舒了口气,“是砒霜,大将军晕迷不是因为这个,你们,赶紧!别等炭盆了,先把他tuō_guāng放上去,你别呆站着,把你爹的衣服脱了,快!”
“那小姑娘死了?”李兮又回头问崔先生,崔先生摇头,“大将军……唉,连王爷都不是滥杀之人,关起来了,就在隔壁,让人看着呢。”
“找个人去搜身,搜仔细点,只怕身上藏了砒霜,别服了毒。”李兮想着那一团火,低声吩咐道,崔先生点头,“我也想到了,没敢搜是怕男人搜身,有辱她清白。”
两句话间,小蓝等人已经将陆勇脱了个精光,放到了铺好了药纱的竹塌上。
陆勇背后的刀伤虽然长的狰狞可怕,却不深,李兮转过看他前面几处箭伤。
大腿上的伤口血色发紫,李兮用银针逼出毒血,穿针引线,缝合伤口。
紧挨小蓝站着的陆梁栋看的一颗心抽成一团,不敢看又不敢不看,她怎么下得去手?陆梁栋只觉得自己身上不知道哪儿一阵痛似一阵,这太可怕了。
李兮熟悉飞快的缝合了大腿上的伤口,再看胸前几处箭伤,前胸两处有牛皮甲挡着,入肉不多,腹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