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罗马人吃这种东西吗?”那位园艺家说道,“他们吃睡鼠?”
“我是在古罗马大作家彼特尼乌斯的书中读到的。”伯爵说道。
“真的!尽管人们说‘肥得像睡鼠’,但这玩意不会太香吧。先生,睡鼠这东西白天睡上一整天,晚上出来啃一夜,它们长得这么肥是不足为奇的。您瞧,去年我的杏树上结了四个杏子,睡鼠给我偷去一个。我的油桃树上结了一个大油桃,只结了一个,说真的,那个油桃果少见呀,嘿,先生,睡鼠把靠墙的那一边啃掉了一半。那个油桃既好看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比它味道更好的了。”
“您吃了吗?”
“吃了剩下的那半个,您知道,味道鲜美极了,先生。啊,那些先生们是从来不会捡坏东西吃的,就像西蒙大娘的儿子一样,他从不吃那些坏草莓。但明年呀,”那位园艺家继续说道,“我是要小心提防,不让这种事再发生,当草莓快要成熟的时候,即使要我通宵坐着看守他们我也干。”
基督山心里已经有底了。每个人都有一桩撩拨得他心痒痒的癖好,就像每个果子里面都有蛀虫一样;这个急报员的癖好,就是种花蔺草。伯爵蹲下身来帮着摘掉遮住葡萄串儿阳光的叶蔓,并以此博得了花园主人的好感。
“先生是来看发报的吗?”他问。
“是的,先生,要是条令并不禁止的话。”
“哦!没有这个禁令,”那人说,“再说这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谁也不懂,而且也根本不可能懂得我们在说些什么。”
“我也听人说过,”伯爵说,“你们重复的这些讯号,连你们自己也不懂。”
“就是,先生,可我宁可这样,”急报员乐呵呵地说。
“您为什么最高兴这一点呢?”
“因为那样我就没责任了。我只是一架机器而已,只要我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别的就一概都不用管了。”
“难道我是遇到了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吗?”基督山心里自问道,“那会把我的计划弄糟的。”
“先生,”那位园艺家瞟了一眼日规说道,“十分钟快过去了,我得回去干我的活了。请您和我一起上去好吗?”
“我跟着您。”
基督山就这样走进分为三层的塔。最底层放着铲子、钉耙、水壶什么的,统统依墙竖立着;这就是全部家具摆设了。
第二层就是通常的住宅,或者说就是这位职员的过夜处。房间里有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粗陶储水槽,这就是全部家用的 器皿。此外,顶棚上挂着几株晒干的草,伯爵一眼便认出是几株香豌豆和西班牙四季豆。这位老好人还在壳子里保留着豆粒呢,他还在每一株上贴着签,只有植物园的农艺师才能做得这么细。
“要学会急报术得花很长时间吗,先生?”基督山问。
“学会它用不了多久,只是工作很单调,令人厌烦极了。”
“薪水是多少?”
“一千法郎,先生。”
“太少了。”
“是的,但您也看到了,我们是供给住处的。”
基督山望着房间。“希望他不要十分依恋他这个住处才好!”他心里默想着。
他们走上了三楼。这里就是急报房了。基督山交替地观看着那架机器上的两只铁把子。“有趣极了,”他说道,“但天长日久,您对这种生活一定会觉得非常厌烦吧。”
“是的。最初要不断地望着,直望得我脖子都酸了,但过了一年之后,我倒也习惯了,而且我们也有消遣和放假的时候。”
“放假?”
“是的。”
“什么时候?”
“大雾天的时候。”
“啊,一点不错。”
“那实在是我的假日,我就到花园里去,下种,拔草,剪枝,整天灭虫。”
“您在这儿有多久了?”
“十年加五年,我已经做了十五年的机器人了。”
“您现在……”
“五十五岁喽。”
“您必须服务多久才能享受养老金?”
“噢,先生,得二十五年才行。”
“有多少养老金?”
“一百埃居。”
“可怜的人!”基督山低声说道。
“您在说什么,先生?”那人问道。
“我在说这很有趣。”
“什么有趣?”
“您让我看的一切都很有趣……这么说您对那些信号真的一无所知?”
“绝对不知道。”
“您从来没试着弄懂它?”
“从来没想过,干吗要弄懂它呢?”
“不过有几个信号是直接给您的?”
“这不假。”
“那些信号您懂吗?”
“那都是老一套。”
“它们是什么意思?”
“‘无新消息’……‘您休息一小时’……或是‘明天见’。”
“这真是再简单不过了,”伯爵说,“您瞧!您的通讯员不是在那儿开始发报了吗?”
“啊,是的,谢谢,先生。”
“他在说什么?您听懂了是什么意思吗?”
“懂的,他在问我准备好了没有。”
“您的回答呢?”
“发一个信号,告诉我右边的通讯员我已经准备好了,同时,这也是在通知我左边的通讯员,叫他也准备好。”
“妙极了。”伯爵说道。
“您瞧着吧,”那人骄傲地说道,“五分钟之内,他就要说话了。”
“那么,我还有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