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今天看来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基督山对她说道,“他们要推荐他入内阁了吗?”
“还没有吧,我想。他多半是因为在证券交易所里搞投机输了钱的缘故。”
“维尔福先生偕夫人到!”巴蒂斯坦喊道。
通报的这两位走了进来。德·维尔福先生虽说极力自制着,但神色显然很不自在。基督山跟他握手时,觉得那只手在发颤。
“的确,只有女人才知道怎么装扮。”基督山在心里说,一拉尔夫人,那位夫人又是向检察官微笑,又是同他的妻子拥抱。
寒暄过后,伯爵瞧见贝尔图乔悄悄走进跟这个大客厅毗连的小厅,在这以前,他一直在配膳室那边忙碌着。
伯爵向贝尔图乔走去。
“您有什么事,贝尔图乔先生?”他说。
“大人还没讲明有几位客人呢。”
“啊,不错!”
“要用几副刀叉?”
“您自己数吧。”
“所有的人都到了吗,大人?”
“是的。”
贝尔图乔从半开着的门里瞧进去。伯爵有意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天哪!”只见他惊叫道。
“什么事?”伯爵问道。
“那女人!……那女人!……”
“哪一个?”
“那个穿白衣服,戴那么多钻石的,那个白皮肤的。”
“唐格拉尔夫人?”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是她,大人,就是她!”
“是谁呀?”
“花园里的那个女人。她就是那个孕妇,那个一边散步、一边等候……”
贝尔图乔呆立在那半开着的门口,瞪着眼,头发直竖了起来。
“等候谁?”
贝尔图乔没有回答,只是用马克白斯莎士比亚同名剧作中的主人公,苏格兰大将,由于野心驱使,杀死了慈祥的国王和另一员大将班柯。后因见到班柯的鬼魂,惊恐万状。指着班柯时的那种姿势指了指维尔福。
“噢,噢!”他终于结结巴巴地说,“您看见了吗?”
“看见了什么?谁呀?”
“他!”
“他!维尔福先生,那位检察官?我当然看得见他。”
“这么说,我没有干掉他?”
“喂,我想您变成疯子啦,我勇敢的贝尔图乔。”伯爵说道。
“可他怎么没死?”
“噢,没有!他没有死,您不是看见他活得好好的。不打中第六和第七根左肋骨之间,这是您的同胞们的习惯,你们不是刺得太高就是太低;而这些法律界的人生命力顽强的很,就是死不了;要不您告诉我的一切全是假的,那是您想象的一场梦,是您头脑中的一种幻觉。您带着没有消化好的复仇对象入睡了,它就重重地压着您的胃,于是您做了一场噩梦,仅此而已。好了,恢复您的冷静之神吧,那您算算看:维尔福夫妇,加上唐格拉尔夫妇,四位;夏多·雷诺先生、德布雷先生、莫雷尔先生,七位;还有巴陀罗米奥·卡瓦尔康蒂少校,八位。”
“八位!”贝尔图乔跟着说。
“别忙!您急着想走开,可忘了我的一位贵宾啦。往左面靠过去一点。喏!瞧一下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先生,就是穿黑色上装的那位青年人,他现在转过身来了。”
这一次,要不是基督山用目光阻止了他,贝尔图乔一定会大声惊叫起来的。
“贝尼代托!”他喃喃地说道,“天数啊!”
“六点半钟敲响了,贝尔图乔先生,”伯爵严厉地说道,“这是我决定入席的时刻。您知道,我是不喜欢多等的。”
说完,基督山走进客厅。客人们都在等着他,而贝尔图乔则倚着墙,好容易才回到餐厅。
五分钟过后,客厅的门大开,贝尔图乔像尚蒂伊的瓦代尔一样,鼓足最后的勇气说道:
“禀告伯爵先生,酒席准备好了。”
基督山向维尔福夫人伸出手臂。
“维尔福先生,”他说,“请您引导唐格拉尔男爵夫人入席。”
维尔福从命,于是客人们向餐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