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安德烈说,他强作镇定,不使他的仆人看出他的心慌,“您想干什么?快说,朋友。”
“我想……我想……”头上缠着红手帕的人嗫喏着,“希望你给我省点劲,不要让我步行回巴黎。我累极了,不像你这样酒足饭饱,我几乎到了难以支持的地步。”
那青年听到对方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告诉我,”他说,“您究竟要干什么?”
“哦,我想要你请我坐在你这辆漂亮的马车里,带我一起回去。”安德烈脸色发白,但没说什么。“是的,”那个人把手插进口袋里,满脸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望着那个青年人说,“我脑子里有了这么个怪念头,你懂吗,贝尼代托先生?”
这个名字显然对年轻人有所触动,因为他凑近仆人对他说:
“我确实差这个人去办过点事,这会儿他是来向我报告结果的。你就这么走到城门口,然后雇辆马车先回去,要不你会回去太晚的。”
那仆人满腹狐疑地走了。
“您至少得让我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吧。”安德烈说。
“喔!要说这个嘛,我这就送你去个好地方;你等着。”包红头帕的人说。
说着他牵住辕马的嚼环,把双轮轻便马车一直拉到一个地方,那果然是个谁也看不见安德烈屈尊跟他讲话的所在。
“别以为我真的想坐你这辆漂亮的马车,”他说,“噢,不,这只不过是因为我累了,此外我还有点小事要和你谈一谈。”
“来,上来吧!”那青年说道。
可惜这一幕没发生在白天,要不然您就能看到这个流氓是如何重重地往弹簧坐垫上一倒,坐到了那年轻高雅的车主身边,这可是个难得看见的情景。安德烈赶着车向林外走去,一路上始终没和他的同伴讲一句话,后者则嘴角挂着满意地微笑,像是很高兴自己能坐上这样舒服的一辆车子。一经过了奥特伊的最后一座房子,安德烈就回头望了一眼,以确定再没有人能看到或听到他,于是他勒住马,双臂交叉在胸前,对那个人说道:“现在说吧,您为什么要来打扰我的安宁?”
“是你,我的孩子,你为什么总是提防我呢?”
“我在哪方面提防您了?”
“哪方面?你还问我?我们在瓦尔湖分手的时候,你告诉我说,你要经皮埃蒙特到托斯卡纳去,但你没去那里,却到巴黎来了。”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丝毫没有,但是我希望这样可以帮上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