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啰,亲爱的马克西米利安,如果您的建议可行,我就照您说的做,您知道我对您的爱是始终不渝的。”
“瓦朗蒂娜,”莫雷尔扳开了一块的门上一块松动的木板,说,“把您的手伸给我,证明您宽恕了我刚才发脾气。我的心里乱极了,在过去的一小时里各种失去理智的念头。在我的头脑里打转。如果您拒绝了我的建议……”
“您建议我怎么做呢?”瓦朗蒂娜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
“我是自由的,”马克西米利安答道,“养得起您。我发誓在我吻您的额头以前使您成为我合法的妻子。”
“您的话让我听了要发抖!”那个年轻姑娘说。
“跟我走吧,”莫雷尔继续说,“我先把您带到我妹妹家里,她是个好姑娘,配得上做您的妹妹;我们最好到外省去避一下风头,等朋友们为我们说情,说得您家里人回心转意以后,再一起回巴黎来,如果您不愿意,我们就坐船去阿尔及尔,去英国,或者去美洲。”
瓦朗蒂娜摇摇头。“我怕,马克西米利安,”她说,“这是个发疯的主意,如果我不断然阻止您,我就比您更疯了。不可能的,莫雷尔,不可能的!”
“那么您愿意对命运之神屈服,甚至连反抗都不想了!”莫雷尔神情黯淡地说。
“是的——哪怕我是因此死去!”
“好吧,瓦朗蒂娜,”马克西米利安说,“我再讲一遍,您说得对。是我疯了,而您向我证明了热情可以使最理智的头脑变得盲目。而您能够丝毫不受热情的影响而理智地思考,为这我谢谢您。那么事情就是这样定了明天,您就要无可挽回地接受弗朗兹·埃皮奈先生,把你们联结在一起的不仅仅只签订婚约那种用来增加喜剧效力的演戏似的仪式,而是您自己的意愿,是不是?”
“您又在把我向绝望的深渊里推,马克西米利安,”瓦朗蒂娜说,“您又在用刀子剜我的心了!如果您的妹妹听从了这样的一个计划?告诉我,您会怎么办?”
“小姐,”莫雷尔苦笑着说,“我是个自私的人,您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凭我的自私本色,我是不管别人在我的处境会怎么做,而只考虑我自己要怎么做的。我想的是我认识您有一年了,而从我认识您的那天起,我就把我的幸福全都寄托在对您的爱情上了;我想的是有一天您对我说了您爱我,而从那天起我就把我的未来全都寄托在能得到您的希望上了:这就是我的一生。现在我什么都不想了;我只是告诉自己说,我的劫数到了,我原以为是赢得了个天堂,可结果是输掉了个天堂。这在赌徒原本是天天都会碰上的事儿,他不光会把自己拥有的东西输掉,还会把自己没有的东西也输掉。”
莫雷尔的态度十分平静。瓦朗蒂娜用她那一对敏锐的大眼睛望着他,竭力不让莫雷尔发现在她心里挣扎着的悲痛。
“但是,一句话,您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打算问您告别了,小姐,上帝听到我说的话,明白我的心,我请他作证,证明我的确希望您过得宁静,快乐,充实,使您不会再有时间想到我。”
“哦!”瓦朗蒂娜喃喃地说。
“别了,瓦朗蒂娜,别了!”莫雷尔鞠了一躬说。
“您要做什么去?我要知道!”瓦朗蒂娜一面大叫着,一面从铁门的缺口里伸出手来,抓住马克西米利安的衣服,根据自己的激动的情绪,她知道莫雷尔的平静态度不是真的——“您到哪儿去?”
“我要去走一条路,避免再给您的家庭增加麻烦,我要给一切忠诚专一的男子做一个榜样,让他们知道当处于我这种境地的时候,应该怎样做。”
“在您离开以前,告诉我您要去做什么,马克西米利安。”
年轻人悲哀地笑了一下。
“说呀!说呀!”瓦朗蒂娜说,“我求求您。”
“您的决定改变了吗,瓦朗蒂娜!”
“那是不能改变的,不幸的人呵!您知道那是一定不能改变的!”姑娘喊道。
“那么告别了,瓦朗蒂娜!”
瓦朗蒂娜拼命摇那扇门,她想不到自己竟能有这样大的力气,而当莫雷尔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把两只手都从缺口里伸出来,双手使劲地转动她的手臂。“我一定要知道您要去做什么?”她说,“您到哪儿去?”
“哦,冷静些!”马克西米利安走出门外三步停下说,“我不想让另一男人承担命运为我保留的严酷。倘若是别的男人,他也许会胁迫您去找弗朗兹,去向他挑衅,去和他决斗,但这一切都是丧失理智的举动。弗朗兹先生和这一切有什么干系呢?今天早晨他第一次见到我,他已经忘记看见过我。当你们两家协约联姻,为你们俩一定终身之时,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所以我对弗朗兹先生无瓜葛,而且我向您发誓,我丝毫不会恨他的。”
“那您要恨谁,恨我吗?”
“恨您,瓦朗蒂娜?哦!天地不容!女人是不可侵犯的,自己所爱的女人是神圣的。”
“那么,落到您自己身上吗?不幸的人呵——您吗?”
“唯一有罪的人是我,不是吗?”马克西米利安回答。
“马克西米利安!”瓦朗蒂娜说,“马克西米利安,回来吧,我求求您!”
他走近来,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要不是他的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