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条突然融化烧掉,您可曾觉得有点迷乱吗?
我承认我只见了火,但愿您能从灰堆中找到一点金子。
我是带着这个使我感到安慰的希望走的,我审慎的夫人,在良心上我丝毫也没有抛弃您的内疚;您有朋友,有刚才说的灰烬,而且,最使您感到高兴的是,您有我急于归还您的自由。
关于这个,夫人,我必须再写几句解释一下。
以前,当我以为您还能增进我们家庭的收益和女儿的幸福的时候,我达观地闭上眼睛,然而您却把那个家庭变成一片废墟,我也不愿意做另一个人发财的垫脚石了。
当我要娶您的时候,您很有钱,但却不受人尊重。
原谅我的直率,但既然涉及你我之间的事,我看我似乎并不需要闪烁其词。
我的财产曾扩大过,在过去的十五年中曾不断增加过,但就在此时,灾难降临了,它将我的财产拦腰斩断,将它彻底颠覆,虽然时至今日我仍感到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但我可以说,我是没有丝毫过错的。
您,夫人,您光顾努力增加您的财产,您成功了,对这一点我多半还是相信的。
所以,我现在就还您当初我娶您时的面貌:有钱,但不受人尊敬。
别了。
从今日起,我也要为自己而努力了。
您为我做出的榜样,我是会效仿的,请接受我为此对您表示的感谢。
您非常忠诚的丈夫 唐格拉尔男爵
当德布雷读这封长信的时候,男爵夫人始终看着他,他虽然竭力控制自己,却仍禁不住变了一两次脸色。
读完信以后,他把信叠好,恢复了他那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么样?”唐格拉尔夫人焦急地问,她的焦急心情是容易理解的。
“怎么样?夫人?”德布雷机械地反问。
“您对这封信怎么想?”
“很简单,夫人,这封信启发我想到,唐格拉尔先生心里揣着怀疑走掉了。”
“也许是,但您要对我说的就是这个?”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德布雷冷冰冰地说。
“他走了!彻底地走了!他走了就不再回来了!”
“唉!”德布雷说,“您别以为他会那样,男爵夫人。”
“我对您说他是决不回来的了。我知道他的个性,凡是对他自己有利的,他是不会改变的。如果我对他还有用,他会带我一起走的。他把我丢在巴黎,那是因为扔下我对他达到自己的目的有利。所以,他一个人走了,我是永远得自由了。”唐格拉尔夫人带着祈祷般的表情说了最后一句话。
德布雷并不回答,使她仍处于那种焦急的询问态度。
“怎么?”她终于说,“您不回答我?”
“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打算怎么办?”
“我正要问您我该怎么办,”男爵夫人心情紧张地说。
“啊!那么您希望从我这儿得到忠告?”
“是的,我的确希望您给我忠告。”唐格拉尔夫人急切地说。
“那么,假如您希望我给您忠告,”那青年冷淡地说,“我就建议您去旅行。”
“去旅行!”她吃惊地说。
“正是。就像唐格拉尔先生所说的,您很有钱,而且完全是自由的。欧仁妮的婚事告吹后唐格拉尔先生又这么失踪,势必会第二次引起轰动,所以您暂时离开巴黎一段时间是绝对必要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最要紧的是要让大家都知道您被遗弃了,而且都以为您很穷;因为看到一个破产的人的妻子居然很有钱,境况又挺好,人家是无法原谅的。
“而要做到前一种情形,您只消在巴黎再留上半个月,逢人便说您遭到了遗弃,并且把您怎么会被遗弃的前前后后告诉您最好的朋友,她们又会在社交圈子里传开去。然后您就离家出走,把您的首饰都留下,丈夫的财产也都不去动它,这时大家就都会说您洁身自好,对您倍加称赞。
“这样,大家就都知道您被遗弃了,而且都会相信您手头窘迫: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了解您的经济状况,而且,我现在就准备用您忠实的合伙人的身份来向您报告一下账目情况。”
男爵夫人吓呆了脸色苍白,一动都不动地站着,她听这一番话时的恐惧心情,与德布雷说话时的那种漠不关心的镇定形成截然的对比。
“遗弃!”她复述德布雷的话说,“啊,是的,我的确被遗弃了!您说得对,先生,谁都无法怀疑我的处境。”
这个堕入情网的骄傲女人用这几句话来答复德布雷。
“但您还有钱,非常有钱,”德布雷一面说,一面从他的皮夹里拿出几张纸来,铺在桌子上。
唐格拉尔夫人无心过问,只顾抑制自己心头的猛跳,强忍她那快要夺眶而出的泪珠。最终,还是自尊心获得胜利;即使她没有完全控制住她激动的心情,至少她没让掉下来眼泪。
“夫人,”德布雷说,“我们两个人合股济宁大约快六个月了。”
“我们的合作是从今年四月份开始的。
“五月份,我们的生意开始营运了。
“五月份,我们赚了四十五万法郎。
“六月份,利润升到九十万。
“七月份,我们又增加了一百七十万,这您是知道的,就是西班牙公债那个月赚的钱。
“八月份一开始,我们亏损了三十万,但到当月十五日,我们又补上了,到月底,我们终于又赚回了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