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心想,“我来看看他是否比那一个好说话!”
于是他轻轻地敲敲门。
“来了!”佩皮诺喊道,他时常在帕特里尼老板的旅馆里进出,完全懂得法国人的习惯。
他果然前来开门了。
唐格拉尔立刻认出,他就是那个在路上恶狠狠地对他吆喝“把头缩进去!”的那个人。但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所以他装出最亲热的态度,带着一个和蔼的微笑说:“对不起,先生,他们难道不准备给我吃东西吗?”
“怎么!”佩皮诺大声说,“大人您也会感到饿得慌?”
“有点儿!不饿才怪呢,我有二十四小时没有吃东西啦!”唐格拉尔自言自语道。然后他提高了声音说,“是的,先生,我肚子饿了,非常饿了!”
“那么大人希望……”
“马上就有东西吃,如果可能的话。”
“这很容易,”佩皮诺说,“我们这儿要吃什么有什么,但当然得付钱,像在所有诚实的基督徒之间一样。”
“那还用说!”唐格拉尔喊道,“不过说真的,那些抓人关人的人,至少也应该给他们的俘虏喂饱肚皮呀。”
“啊,大人!”佩皮诺答道,“我们这儿可没有这种规矩。”
“这个理由相当蹩脚,”唐格拉尔说,他觉得他的监守者很和善可亲,“可是,这样我也满意了。好吧,拿一点东西给我吃吧。”
“马上就拿来。大人,您想吃什么?”
于是佩皮诺便把他的瓦盆放在地上,让咸肉煮豌豆的香味直冲进唐格拉尔的鼻孔里。
“请吩咐吧!”那强盗说。
“你们这儿有厨房吗?”唐格拉尔问。
“什么!有没有厨房?有的是,而且漂亮得很!”
“那有厨师吗?”
“都是一流的!”
“那好。要一只小嫩鸡、一条鱼,再来点野味,什么都行,我都想吃。”
“随大人的便。您要一只小嫩鸡,是吧?”
“是的,一只小嫩鸡。”
佩皮诺转过身去喊道:“给大人拿一只小嫩鸡来!”
佩皮诺的声音还在岩洞的拱顶下面回荡,一个小伙子已经跑了出来,他长得挺俊,身材瘦削而匀称,像古代的送渔人那样赤着膊;他手里托着一个银盘,一只烤鸡兀自坐在银盘里。
“我几乎要相信自己是在巴黎咖啡馆里啦!”唐格拉尔自言自语地说。
“来了,大人!”佩皮诺一面说,一面从那小强盗的头上取下鸡,把它放在地窖里一张蛀得满是斑孔的桌子上。这张桌子,再加上一条长凳和那张羊皮床,便是地窖里的全部家当了。
唐格拉尔又要刀和叉。“喏,大人,”佩皮诺一面说,一面给他一把钝口的小刀和一只黄杨木做的餐叉。
唐格拉尔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准备切那只鸡。
“对不起,大人,”佩皮诺把手按在那银行家的眉头上说,“这儿的人是先付款后吃饭的。您这样会使他们不高兴,可是……”
“嘿嘿!”唐格拉尔对自己说,“这可不像巴黎啰,再说他大概还想敲我竹杠呢;不过,我干脆就做得漂亮些。唔,我常听人说意大利的东西便宜;一只鸡在罗马想必也只值十二个苏吧。”
“拿去吧。”他说,一边朝地下抛了一块金路易。
佩皮诺拾拉尔刚要割那只鸡。
“等一等,大人,”佩皮诺起身来说,“您还欠我一些钱呢。”
“我说他们会敲我竹杠的,”唐格拉尔心想,但也决定要对这种敲诈逆来顺受。
“好吧,瘦得像麻雀的这只鸡,我还欠您多少钱?”他反问道。
“大人给的这块金路易是定洋。”
“一块路易吃一只鸡还算是定洋!”
“当然啰,大人现在还欠我四千九百九十九块路易!”
唐格拉尔张大眼睛听这个大笑话。
“啊!奇怪,”他吃惊地说,“奇怪!”
于是他又准备去切那只鸡,但佩皮诺用他的左手抓住唐格拉尔的右手,他的右手则伸到腾格拉司的面前。“拿来。”他说。
“什么!您不是开玩笑吧?”唐格拉尔说。
“我们是从来不开玩笑的,大人。”佩皮诺说,严肃得像一个公谊会教徒一样。
“怎么!这只鸡要值十万法郎?”
“大人,在这种该死的地窖里弄鸡多艰难,那是难以置信的。”
“算了吧,算了吧,”唐格拉尔说,“这种玩笑真是滑稽,有趣,我的肚子实在饿极了,所以还是让我吃吧。喏,再拿一块路易给您。”
“那么只欠四千九百九十八块路易了,”佩皮诺还是用那种口气说,“我们耐心地等您付清。”
“噢!那个,”唐格拉尔对于他这样非常气愤,“那个,您是绝不会成功的。去见鬼吧!您不知道您的对手是谁!”
佩皮诺一挥手,那青年强盗便急忙搬开那盘鸡。唐格拉尔往他的羊皮床上一躺,而佩皮诺则关上门,重新开始吃他的肥肉烩鹰嘴豆。
唐格拉尔看不到佩皮诺在做什么,但那咀嚼声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那个强盗在忙乎些什么。
很明显,那强盗在吃东西;很明显,那是强盗吃东西的吧嗒吧嗒声,这是一个没有教养的人。
“真粗鲁!”唐格拉尔说。
佩皮诺假装没听见,而且连头都没有回,继续悠然自得地吃着他的饭。
唐格拉尔的胃宛若达那伊得斯达那伊得斯,埃及王达那俄斯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