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对青年互相从未倾诉过爱情。他们并肩长大,如同并排生长的两棵树,地下根连根,上面枝连枝,空中飘逸共同的芬芳;只是他们渴望见面的心愿是一致的,这种心愿已经成为了一种需要;他们情愿一死也不肯分离一天。
“那一年,泰蕾莎十六岁,万帕十七岁。
“一股土匪盘踞了莱皮尼山,开始惹得附近的居民纷纷议论起来。罗马附近的土匪实际上从来没有真正被消灭干净过。只不过有时少了一个首领而已,但只要再有一个首领出现,他是不会缺少一批喽啰的。
“大名鼎鼎、在那不勒斯闹得天翻地覆的库库默托,在阿布鲁齐被人追得走投无路,被赶出了那不勒斯的国境,他就像曼弗雷德英国诗人拜伦同名诗剧的主人公。那样,越过了加里利亚诺山,穿过了索尼诺和耶伯那交界的地方,逃避到了阿马森流域。
“他设法重新组织了一队人马,学德瑟拉里和加斯帕罗内的榜样横行霸道起来,但他的雄心是想超过这两位前人的。帕莱斯特里纳、弗垃斯卡蒂和邦皮纳拉有许多青年人失踪了。他们的失踪最初引起了很大的不安,但不久就得知他们都投到库库默托手下当喽啰去了。
“没多久,库库默托就成了大家所关注的焦点,都纷纷谈论他的凶猛,大胆和残忍等种种特性。
“有一天,他抢了一个年轻姑娘,她是弗罗齐诺内一个土地丈量员的女儿。强盗的法律是严明的,凡是抢到年轻女子,第一就该归那个把她抢来的人享用,然后其余的人抽签轮流享用她,她一直要被他们蹂躏到死才能脱离苦海。
“假如她的父母有钱,可以付出一笔赎金,他们就派人去接洽。被抢去的肉票就成了信使安全的人质。要是付不出赎金,肉票就一去不回了。那个姑娘的恋人也在库库默托的队伍里,名叫卡利尼。
“当她认出年轻人后,就向他伸出双手,以为可以得救了,不过当可怜的卡利尼认出她时,感到心也碎了,因为他知道等待着他的恋人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不过,他是库库默托的亲信;三年来他与他出生入死,共渡难关,他曾一枪结果一个宪兵的命,后者当时正举起军刀欲砍他首领的脑袋,所以他希望库库默托对他有所关照。于是,他把首领拉到一边,那年轻姑娘则坐在树林中央的一棵大松树底下,松树和她那美丽的头饰合成了一张面幕,把她的脸遮了起来,这样就躲开了强盗们那穷凶极恶的贪婪的眼睛。他把一切都对库库默托讲了出来:他怎样爱那姑娘,他们怎样互誓贞节和怎样从他到这儿附近来了以后天天和她在一间破屋里幽会。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库库默托曾派卡利尼到邻村去公干,所以他无法到那个地方去赴约了。可是,库库默托却到了那儿,据他说纯属偶然,然后就顺便把姑娘带了来。卡利尼恳求他的头儿为丽塔破一次例,因为她的父亲很有钱,可以出一大笔赎金。
“库库默托对他朋友的请求似乎让了步,吩咐他去找一个牧童送信到弗罗齐诺内给她的父亲。
“卡利尼高高兴兴跑到丽塔那儿告诉她,她已经得救了,吩咐她写信给她的父亲,把事情告诉他,她的赎金定为三百个皮阿斯特。时间只限十二小时。也就是说,到第二天早晨九点钟为止。信一写好,卡利尼就一把抓到手里,急急忙忙地奔到山下去找信使了。他发现有一个少年牧童在牧羊。牧童好像天生是强盗的信使似的,因为他们正巧生活在城市和山林之间,文明生活和原始生活之间。
“那牧童接受了这项使命,答应在一小时之内跑到弗罗齐诺内。
“卡利尼高高兴兴地回来,要把这好消息告诉他心爱的姑娘。他看见盗匪们坐在林间的空地上,正大吃大嚼从农户那里敲诈来的东西,可是这欢乐的人群中却没有丽塔和库库默托。
“他问他俩到哪儿去了,回答他的是一阵哄笑。一股冷汗从他每一个毛孔里冒了出来,他的头发根根都竖了起来。
“他又问了一遍。有一个强盗站起来,递过来一满杯甜酒,说道:‘为勇敢的库库默托和漂亮的丽塔的健康干杯!’
“正在这个时候,卡利尼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叫喊声,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夺过酒杯,向那个献酒的人劈头盖脸扔过去,然后向那发出喊声的地方冲了过去。跑了一百码以后,他转过一座密林的拐角,就发现丽塔昏迷不醒地躺在库库默托的怀里。一看到卡利尼,库库默托就站起身来,每只手里都握着手枪。那两个土匪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一个嘴角上yín_dàng地狞笑着,一个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
“人们以为在这两个人之间将要发生火并;可是,卡利尼的面容渐渐放松了,他的一只本来握住挂在腰带上一柄手枪的手,在身边垂落了下来。
“丽塔平躺在两个人之间。
“一轮皓月照亮了这一幕情景。
“‘呃!’库库默托对他说道,‘你去办了那件事了?’
“‘是的,头儿,’卡利尼答道,‘明天九点之前,丽塔的父亲就把钱带来了。’
“‘好极了。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快活一个晚上。这个少女非常迷人,说真的,你的眼力不错,卡利尼兄弟。我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所以我们这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