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元有些意外浅夕居然认得太卜令陈谡,毕竟他们来了大燕还不到一个月首发】也许是在宫中听说的吧,元这样给自己解释,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陈大人也是谙熟天文地理之人,这几年他一直记录着四时变化,与看法相同,他也觉得大寒之灾就在今年。”元解释。
“那陈大人可有禀报皇上?”浅夕追问。
元默然摇头。
浅夕心中一沉,天之四时的变化,一直被视为天兆,隐喻天子德行。若是好事、祥瑞,臣子们自然急着禀报;但若是这样的灾祸,又还没确切发生,谁敢去触皇帝的霉头,何况惠帝还是那么一个多疑、暴戾的人。
但是陈谡敢大方和元谈,那就说明太常寺在底下已经公开议过了。之所以惠帝还没有响应,也许是太常寺欠缺一些时机和实证;也许轻描淡写跟惠帝提过,惠帝压根儿没当回事。
“那么贵国?”浅夕不敢问得太明,眼露试探。
元一颔首,坦然道:“我父皇就是因为此事操劳,身子才总不见起色。”
看来代凉早就在做准备了,就算也会如大燕一般遭遇,但是起码国家会安定,百姓不至于饿到造反……可是大燕就不好说了。
见浅夕面露忧色,元温言开解道:“帝姬不必忧心,贵国与我代凉不同,牧草、牛羊都颇有抗寒能力,多加注意,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浅夕知道元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纵然她现在对惠帝满怀仇恨,但是大燕是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她忧心大燕,自然要比忧心任何一个国家都多。
也诚如元所言,北方六国之中,以狄戎、柔然位居最北,然后是代凉和大燕,最靠南方的当属大魏。狄戎人几乎就生活在大漠草原之中,柔然则国土狭长,以畜牧为生,外加少量耕地。但代凉、大燕、大魏三国民生则几乎都是依靠农耕!
五谷生长最依赖天时。是以,从地理位置上不难看出,这次“寒冬”的到来,受到影响最大的国家,无疑会是代凉和大燕两国。
近百年来,大燕能北征狄戎,南拒大魏,最终战败狄戎,收复失地;震慑大魏,安抚边城,全赖于两朝帝王的克勤克俭,广施仁政;赖于朝野一心,同仇敌忾;更赖于稳定的税收的那一年两熟的五谷作物,如此,才能支持庞大的军费开支,牧养万千子民。
但是现在呢?
心头阴云,浅夕沉默了。今天若不是元告诉她,她真的不知道这一天会忽然降临,会来的这么早!依史书记载,上一次温暖湿润的气候整整持续了近三百年,可现在才多久……一百多年而已。
难道真是君主无道,所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戾气再次滚滚袭来,一旁的元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心里生出异样的怜惜。
她娇憨任性时,仿若什么也不在意,但沉默恼恨时,却又象承载着无尽的悲凉。元以为自己命运多舛,难道眼前的女子比他还要心苦?
看她娇娇弱弱,微白的脸衬着双颊酒后的潮红,花瓣一样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连额间如火的花钿都不再飞扬。元忘了要去探究她为什么愤怒,心里只是揉搓、悸痛,他还从未这样担心关怀过一个人。
不管是宣室殿里还是洗尘宴上,她都是那样明艳如火,即使面对昭圭大公主那等地位尊崇有权势的人,她也敢游戏耍弄,但是现在,她很悲伤……在心里!
气息不稳,元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走近了这个精灵般的女子,又觉乍然得自己在她悲伤的时候欢喜,好像很不应该。
“卿欢,莫怕,不拘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温润如水的眸子带了关爱怜惜,脉脉注视,教人看了就会不自觉感动沉溺,无法自拔。
但是,浅夕却是刚刚受过“教训”的人,望着元,猛然醒神:这样的事,元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代凉和大燕一直是友邦,他和陈谡谈,尚在情理之中,两国共度难关嘛!有个照应总是好的,再说这种事能瞒多久。
可自己是柔然国的帝姬,他为什么要特意提醒!他是什么意图,代凉对柔然又存了什么心思?
刚刚才要触碰到的真心,瞬间就变成了镜花水月、幻梦乍醒,元有说不出的怅然和苦涩。
浅夕也忆起午间在公主府怄的气,当即冷脸转身:“天色不早,宫门怕是快要关了,六殿下仔细赶不上。”
浅浅一礼,带了琼花离去。
淡然的疏离霎时刺伤了元心中的柔软,不管不顾追上两步:“帝姬留步!”
到底不好做得太绝,浅夕缓缓回身,眸光如潭,深不见底。
面对浅夕的审视,元苦笑。
他并不习惯这样厚颜纠缠,可为了她回眸转身,他竟甘之如饴。
“流落异国为质,本就已是最无用之人。”原来这么刺心的话,也不是那么难开口,只要能解释清她和他的误会,他不介意披肝沥胆。
抬眼坦诚,元与浅夕四目相对:“然,虽手无缚鸡之力,也是七尺男儿,怎能遇事就怯懦畏缩,让帝姬一个女子去获咎于大公主,受公主责难!”
“为质,终有回国一日。但帝姬远嫁来此,还要以大燕为家,来日方长……”忽然说不下去,这个话题闷得元有些心口发疼。吐不出一个字,他就呆愣愣地站着。
浅夕如潭的深眸却起了波澜,闪过光彩。
原来是这样么?如此,他才会作了昭圭的座上宾,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