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分明另有情由,慕容琰执缰的手掌心微汗,望了厚厚的织锦车帘,寒声道:“到了此时,阁下还要藏头露尾么?”
几名轻骑已悄然上前。/【..】
情势不对,元正要说什么,就听车帘内,浅夕轻笑着叹息:“妾身染疾多日,怎敢冲撞王爷驾前!”
低哑沉魅的声音,透着几分娇软妩媚和难以言说的意韵。明明只是拙劣的托辞,听在慕容琰耳中,却如绵绵陈情,带着“纵使相逢应不识”的酸楚无奈,对他避而不见。
之前,秦阆不也说,夕儿就是躲着不敢见他,才远赴柔然么?
一言不发,死死盯住车帘,慕容琰僵如石化。
元心里诧异,断不肯错失良机。遥遥一拱手,便上了马车,带着浅夕主仆扬长而去。
不同于方才的应对从容,车厢内,浅夕面色惨白如纸。
元坐定便询问琼花,浅夕可是哪里不适。
琼花心里甚怪元今日节外生枝,若不是他,自家主子又怎会撞上了裕王爷?纵然一时未被揭穿,主子还是开口说了话,今后还不晓得有什么麻烦呢!
“我家帝姬本不惯吃那些个油腻腻的东西,现在可不就难受了。”
听出琼花话中埋怨,元也不生气,反而顺话问道:“那帝姬平日都爱吃些什么?”
“甜的,尤其糖……”
糕字儿还未出口,琼花已被浅夕眼中横波看得低头噤声。
“六殿下莫要听她浑说,”浅夕勉强撑了精神,艰涩一笑:“想是今日贪嘴,吃得杂了些,不关殿下的事。回去好生歇一歇,清粥素食吃两顿就好了。”
元点点头不再多问。
马车不徐不疾,转过街角,元便让车夫停一停。
路边是一间老字号,古旧的木匾上写着“苏记”。元回头,街巷的另一边果然立着乌云般的马儿,和冷峻的人。
并不声张,元从容买了东西,上车离去。
马车前行,慕容琰却并未再跟上。
苏记巴掌大的店铺里。掌柜刚招呼过一位仙姿无尘、如珠如玉的俏公子,此刻又瞧见一位器宇轩昂、贵气逼人的主顾进来,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这位爷,要点儿什么,小店有……”
“跟方才的一样!”
慕容琰多一个字都懒得嗦,一场风暴正在幽邃的乌眸中酝酿。
掌柜的今天特别心灵福至,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立刻神会,回身从货柜上拿了一只与元手里一模一样的黄油纸包,递在慕容琰手中。
“笃”,颇有分量的银袋扔在柜上,掌柜的不太好意思扒开银袋自取,又不甘心说那点儿东西用不了这些银子……正在纠结讪笑间,那厢,慕容琰已经打开了纸包。
焦香扑鼻,里头原来是一包蜜蜡般甜亮的松子糖。
唇角倏然一笑,拈起一块塞进口中,酥脆香甜,慕容琰顿时眸色黝深,鼻腔酸涩。
捏了纸包,出门跃马而上,陆昌上前问:“王爷,还要跟么?”
香甜缠绵,在唇齿之间低徊,慕容琰神思微驰,调转马头,徐徐回府。
只剩下苏记的老掌柜愣神良久后,欣喜若狂,真真是苍天大地王母娘娘啊!凭这银袋里的银子,他这爿小店今年又可以再撑一年了!
那厢,浅夕回到灵谷寺,有元策应,顺利做了法事回去小院儿。
一众侍卫全摸不着头脑,个个稀里糊涂,不知浅夕何时出去。就算有一两个明白这里头端倪的,也怕担上罪责,皆闭口不提。
横竖没出什么乱子,大家都捏着鼻子哄眼睛,全当没事儿人一样。
浅夕心乱如麻,自去帐中歇了,直到晚间才起身。
膳桌上,依旧是清茶素食,唯独一盘点心,在烛光下散发着甜暖的香气,分外惹眼。
“哪里来的?”浅夕眼中已有了几分亮色。
琼花心里本来很是埋怨元,不欲端出来。不过方才亲口验尝过后,又觉得味道确实上佳。横竖自家主子今日心情不好,倒不如呈上来,给主子开开胃。
“是元皇子路上特意买来给主子赔罪的!”话里依旧是冲辣的意味。
浅夕也不去看琼花一张臭脸,兀自端了小碟,一会儿就将碟子吃的现了底儿。
“主子,将就喝口茶吧……”看了浅夕这般吃糖,琼花腮帮子都是酸的:“这样甜的东西,主子就不腻么?”
琼花如今在浅夕面前甚是自然,心里如何想,嘴里便如何说出来。
浅夕鼓嘴笑道:“这世上苦的事太多了,自然要吃糖来甜一甜,不然日子可要怎么活?”
琼花诧异:“照主子这样说,那人高兴的时候,岂非要炒两盘苦瓜来清心,免得太得意忘形?”
“痴人!”浅夕饮一口茶清口,摇头道:“人若是高兴,就更该吃糖庆一庆,没得做那种煞风景的事,不是痴子是什么?”
琼花只是瘪嘴不信,顺手收走了浅夕手中的空碟。
浅夕顿时哀叹,琼花还当她是意犹未尽,忙道:“再好的东西也要缓着些吃,这些,今日已经尽够了。奴婢瞧见皇子殿下在哪里买的,改日主子惦记,奴婢再去买来就是。”
实则,浅夕是想留几片给丹姬。男人未必能一起睡,糖还是可以一起吃的。却不曾想,喝了几日淡粥胃口寡淡的她见了这样香甜的东西,一不留神,就吃了个精光。
既然琼花还能买来,浅夕立刻没了负疚感,转悲为喜,又颂了十遍经,自去歇息。
晚间,丹姬回来,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