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静得无人一般,赵后伏跪在地上,肩头颤了一下,没有动。/(..网首发)
宫人七手八脚,把已经吓昏的韵儿拖了下去。
穆太后变了脸色,浅夕却意外看到了赵后的生机。
或许人到了生死一线之时,真的可以急中生智,这当口四面楚歌,赵后居然第一次大胆去触摸了惠帝的心!是穆太后的话给了她启发么?
外头远远传来几声兽鸟般的尖声嘶喊,继而便沉寂无音。
韵儿已被行刑。
秦月澜大眼难压惊色,一脸惨白。浅夕微微闭了一下眼,心存不忍。
幸得有那粒安神丹,起码韵儿少受了恐惧折磨。这般酷刑之下,以安神丹的药力,可以帮她在昏迷中,安静的离去,不用受非人之苦。
赵后仍是深垂着头,没有动,也看不清表情。
惠帝忽然倦意道:“送皇后回长春宫,静思悔过。”
“皇上!”柔妃惊呼。
“送柔妃回去好生歇息。”
说罢,惠帝掩目躺下。
柔妃无法,只得扶了茵儿福身退下。
经过浅夕身边时,柔妃眼中恨意,不甘道:“真是稀奇,此乃是我大燕后宫之事,帝姬何故在此,还口出狂言,真是没规矩!”
“卿欢何故在此,难道娘娘不知道么?”浅夕话中有话。
柔妃眼神一凝。
浅夕哂笑:“卿欢千山万水,远嫁和亲而来,到东都已数月有余。娘娘您说,我何故在此?”
吃了软刀子,柔妃咬牙冷哼:“好不知羞的外邦女子,如今皇上尚有考量,还未指婚于你,你就该待字闺中,安分守己。谁许了你这样放肆,闯到广阳宫里大放厥词!”
遥遥瞥一眼病榻上阖目的惠帝,浅夕忽然委屈道:“不知羞?原来在娘娘眼里,卿欢带着父君的殷殷嘱托,奉两国君主友好之意,不远千里而来,竟是不知羞!”
“你!本宫不是这个意思……”鸡同鸭讲,柔妃气不打一处。
“那娘娘是什么意思,”浅夕瞄一眼柔妃腰腹:“还说卿欢是外邦女子!卿欢既然远嫁和亲而来,就是半个燕人,来日诞下孩儿,也是大燕的子民。哼,我才不会像有些做娘的,不知道以自己的孩儿为重,四处招摇树敌。”
柔妃被噎得直吸气,浅夕尤不饶她:“是女子便该以和为贵,家和则国人幸,国人幸则国兴。太后留卿欢在宫中小住,对亲事,比卿欢的母妃关怀过问的还要多,卿欢非石木之人,投桃报李,卿欢便是倾尽毕生之力,也要让大燕与柔然世代友好,商贸往来,生生不息。太后,您说欢儿说的对是不对?”
摆出两国交好带来的互利,力挫柔妃,浅夕料定惠帝不会跳起来斥责。
话十分入耳,穆太后眼中讳莫如深,微微笑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都退下吧,”惠帝终于出了声:“柔妃有孕在身,四喜,传朕的辇送她。”
“谢皇上隆恩。”闻言,柔妃匆匆福礼,起身便压低声音,咬牙在浅夕耳边恨道:“帝姬今日所说的话,本宫句句都记在心里,来日方长……”
浅夕眉头轻挑,也低声道:“娘娘光记住有什么用,要做得到才行!”
朝穆太后乖巧一笑,浅夕扔下气急败坏的柔妃,径直随了穆太后回去长乐宫。
柔妃一肚子窝火无处诉,更不解,原本无懈可击的布局,怎么硬是就消弭于无形了呢!
曲终人散,一场风波以肖碧珂人事不省、神志不清,东宫大宫女韵儿被弃尸乱葬岗而草草结束。
宫人们三缄其口,空气中凝而不散的,是另一场白云苍狗、宫闱遽变的好戏在酝酿待发。
肖氏姐妹的罪行已然坐实,肖家上下皆受牵连;赵后难逃知情不报之嫌。墙倒众人推,肖父被贬为庶人,举家驱逐到西北;赵家则腹背受敌,赵氏的势力每日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萎缩。
凌御史则奇迹般的苏醒过来,朝臣们讨伐赵氏外戚弄权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眼下已是盛夏,夜幕降临的越来越晚。
人们一直要等到二更天,才能觉出些凉爽之意。
这晚,凌府门口来了一辆马车,随车的仆从拿着区家大爷区慎宏的名帖,说是来拜见探望。
区慎宏交游广阔,与人为善,日前就送了好几次疗伤灵药来。不过,在二更天拜访,也太奇怪了些。凌御史闷头想了半晌,还是让管事出去,亲自把人迎进来。
书房里,高大威仪的身影背光而立,除了能看到立体的五官轮廓,感受到幽邃入炬的目光,根本看不清面容。
屁股猛然如被烧了一把火,凌御史翻身滚下凉榻,惊惶跪拜道:“不知王爷驾临,凌泫有失远迎!”
立在灯影,慕容琰中轻轻抬手。
陆昌忙扶起凌泫:“大人还是躺下说话,这伤势才好了些,须得好生将养才是,不然再好的药,也白搭!”
“下官……谢王爷赐药。”凌泫虽吃惊不解,脑子却不糊涂。
之前以区慎宏之名送来的灵药,定然是出自裕王之手。
“大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陆昌似笑非笑,强摁着凌泫躺下:“想谢我们家王爷还不容易么?”
凌泫身上吃痛,脸上笑得就更勉强,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似得,七上八下。
真是笑话!大燕国,谁不知这位裕皇叔手握重兵,说一不二;谁人不晓皇上与裕王叔侄相疑,水火不容!
他能有什么可以拿来答谢裕王的?陆昌的话简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