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看向浩瀚的夜空,星辰如灯。【..】浅夕从没有像今天这般透彻明晰,干净豁达。
再没有半分犹豫,浅夕举步朝霁月轩走去。
“卿儿,你这又是为何!”元焦急动容,跟出几步。
嫣然回首,浅夕笑意缥缈:“元皇子的好意,卿欢心领了,可天意使然,卿欢也违拗不得。皇子同是异乡为客,当知其中规则。”
不管元明不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浅夕扶了丹姬的手,义无反顾的转身:“去霁月轩。”
面色变了变,丹姬瞥一眼失神不解的元,还是躬身将浅夕背起,往树林外走去。
“当真是注定的命中无缘么!”捏拳懊悔,元脚下踉跄虚浮,想起浅夕适才的笑容,更觉得心凉:从此,她连真性情也不会再在他面前显露了么……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
夜色下的霁月轩,依旧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本就是见不得人的算计,穆太后并没有打算让更多人知道。
沈公公仍然无知无觉守在殿门外四处张望,轩阁里隐隐传出男女欢|爱的低吟沉喘。屋后的窗下,一个年轻的小太监歪倒在墙根处。
浅夕静静望着半掩的窗棂酸楚又涌上心头,眼中满满都是寒森森的决然:“把他弄醒,然后去找琼花来此接我。”
丹姬领会出其中意思,当下有些骇然。
这些日子以来,浅夕与秦月澜同居一宫,进出她常随左右,秦月澜对圣宠的抗拒,她早有察觉。不过,她觉得这实在正常的很,入宫的女子,并不是个个都心甘情愿的,如凌嫔、如她从前的主人姬欢,都不是愿意任人摆布的女子。
像秦月澜这么个冷木头似的美人儿,心思更是深沉,纵然面上不显,心里极端厌恶惠帝也说不定……但是话说回来,秦月澜毕竟是惠帝的嫔妃不是么?且还被惠帝临幸过。横竖又不是黄花处子,一次还是两次,又有什么分别,帝姬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些。
“主子,还是我去寻了司针来商量商量,再做决断可好?”心中焦急,丹姬面上仍是冷静劝道:“主子若是走出这一步,便再难回头,王爷知道了,只怕要伤心欲绝……”
“不必了!”伸手推开窗棂,浅夕攀越而入。
“去找琼花。”扔下这一句,窗扇便在丹姬眼前关紧,落闩。
丹姬妖媚如丝的眼杏子般瞪大,里头情绪回旋,末了,才浮起自愧弗如的苦笑,转身融没在夜色里。
“怪不得,他那样的人……也能为她情入神髓、铭心刻骨……”
飘忽微哑的声音,如同话中的落寞,在夜风中悄然弥散。就算有旁人听到,也不知他是谁,她是谁,她又是谁……
月儿依旧皓然如镜,悬在天际,像一个懵懂的小女孩,歪头看着尘世间每一对痴男怨女。
霁月轩内,处处充斥着甜腻淫|靡的气息。
搁糕碟的小几被掀翻在地,到处都是碎瓷,一只空了的青瓷蕉叶酒壶滚落在榻前,壶盖早不知被踢去何处……
秦月澜浑浑噩噩的起身,捧着额头痛苦的摇晃,好一会儿,眼前才渐渐清晰起来。
侧目看见惠帝四仰八叉,全身赤|裸着躺在床榻里侧,自己则不着寸缕、一身狼藉,秦月澜顿时难抑恶心,撑住碧纱橱的镂花栏,就伏在榻沿上大口呕吐起来。
一双葱白般玉洁的小手稳稳扶住她的肩,鹅黄色的软罗衣袖温柔地替她擦去唇边脏物,秦月澜抬头见到来人,顿时失声:“帝姬……”
默默将自己的外裳穿在秦月澜赤|裸的身上,浅夕神色恬淡,小心扶她起身,轻轻道:“我们出去说。”
两人相扶着踉跄从里间出来,秦月澜到底腿软无力,不及走到厅中的椅子跟前,就跌坐在地上。浅夕见她晕眩的厉害,又嗅到浓重的酒气,便取来锦垫让她靠着,倚坐在立柱下。
秦月澜缓过气来,焦急地抓住浅夕的手催促:“帝姬快走,万万不可糊涂,便是嫁于沈世子为妃,也比留在这肮脏的深宫强上百倍……现在是什么时辰?沈公公还没进来,应该还来得及……”
“二姐。”
一声久违的轻唤,带着不实的回响,仿佛穿越了时间、空间而来。
浅夕目光清澈沉静,在秦月澜惊愕的注视下,凄然挽唇一笑:“夕儿怎能留你一人在此。”
似曾相识的小脸,泪水早已洗去繁复的妆容,除了眉间一粒嫣红的朱砂,眸光里星星点点,一如旧日晖露园里,蔷薇花架上透下的初春阳光,温柔和暖。
“唔!呜呜……”
突如其来的欢喜,纵然曾有过百般猜测,此刻排山倒海般的情绪还是瞬间淹没了秦月澜。一声“四妹”被她狠狠捂在口中,只是泪下如雨,紧紧看住浅夕。
脸上笑意依旧,泪珠却滚落腮畔,浅夕伸手拥住秦月澜,轻而坚定在她耳边道:“没事了,从今往后都不会了……”
“哇”得一声,所有坚强失控崩塌,秦月澜终于大哭出来。多少委屈孤单、多少战战兢兢、所有的恐惧阴影,都在这一刻狠狠宣泄。浅夕一遍又一遍轻抚着秦月澜披散的乌发,任她伏在自己肩头,泪透衣衫。
……
门外,沈公公听得里头没了吟喘,又哭声大起,也不敢开门进去。
只是老眼蕴泪,摇晃着走去廊下,双手合十朝天祷告:“苍天可恕!外忧内患,太后娘娘也是知道凤体沉疴,来日无多,才逼不得已出此下策。老天爷,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