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装备都比她好得多,显然是有备而来。
白棠统共就一个竹筐,几条绳索,加固的鞋子,还有几件自制的工具。
福明山地域开阔,她平日里都从朝西的这一边上山。
朝西偏潮湿,阳光分配均匀明显,容易生长草药。
到了半山腰,她已经被七八个人超越过去,白棠还是保持平时的速度。
爬山有什么好急的,到了深山里头,没有点经验,到时候等于两眼一抹黑。
一座山也像一个人,山势不同,脾气不同。
白棠说不上已经摸清了福明山的习气,不过她记性好,走过的冤枉路不会再多上一次当。
她到了平时休息的位置,将干粮和水囊拿出来,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吃了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搭话了。
“我说,别人都急急忙忙往上头赶,就你一点心事没有?”
白棠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本来就是不认识的人,为什么要回答莫名其妙的问题。
“上山采药的活计,从来都是男人做的,一个姑子怎么做得来?”
白棠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抹抹嘴,眼光瞟了瞟说话的人。
“这位大叔,你有空在这里同我说话,至少也能爬个几十尺的。”
那人也才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听她喊大叔,眉毛都抽抽,他长得哪里这么老相!
“我是看你单身上路,想多提醒你一点。”
白棠正儿八经的点点头:“那就多谢大叔关心了,这里我比你熟,要是你迷路了,没准还要喊我带路的。”
说完,她压根不看对方的表情变化,按着自己的习惯,径直往前走。
那人还在身后喊:“你知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许多人?”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白棠默默的想,知道那人的目光一直追随在身后。
爱看就看,反正很快就看不到了。
白棠很记得,走上三五十步,就是一大片的密林。
她一个人钻进去,隔得稍许远些,压根就不知道她往哪里去的。
不过,既然今天有些意外,她也应该做个完全的准备。
比起以前用改造过的锥子,白棠还多带了一件防身之物。
她在小丘山采办了些做菜的调料,盐巴,香油,豆酱,还有些辣椒末。
店主同她说,这个是从很远地方捎带过来的,特别辣,吃的时候千万不能多放。
本来价格挺贵,只因为附近没有爱吃辣的,这才统统都贱卖给了白棠。
白棠回去,一个人在灶间摸摸索索,将一半的辣椒末用滚烫的热油泼了,等到温度冷下来,装在个特制的瓷瓶里头。
瓷瓶还是小丘山的上官清越给她放药的,瓶口很别致,不知道是谁的手艺,可以按压下去,里面的药膏顺着小口往外流出来。
白棠试了试辣椒油,脸才凑过去,已经被呛得直咳嗽,用清水洗了几次,才不继续流泪不止。
效果真好,于是装着辣椒油的小瓶,从此就随身带着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七公子在平梁镇做下一番翻天覆地的大事以后,白棠总觉得身边的事物,变得不简单起来。
原来平静无波的日子,渐渐的起了波澜。
不说别的,就拿七公子来说,这样一位从天都来的大人物,与她本来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如今却三番两次的纠葛不休。
虽然,她从来没有高攀的念头,觉得七公子这人不会从此在她眼前消失的。
如影随形的,说不定哪天,就又见着他了。
上一回,阿陆晚上都能过来抓人,没准,没准的话,明天她就会被囫囵的,再次送到他面前。
白棠边想边往树林更深处走去,外头人看来,这只是一片密林。
但是,一直走半个时辰以后,白棠出了林子,眼前一片开阔,树木的间距变得宽大,更容易施展手脚。
起初,她以为密林里容易找到草药,长得密密麻麻的草丛,她翻了又翻,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挖的品种。
慢慢才知道,野草丛生,养料就不够分,草药是绝对不肯和野草为邻的,因为优胜劣汰,根本就长不过野草。
而且值钱的不一定就是草。
白棠看着一棵棵高两三丈的橡子树,地上一层树叶,走起来沙沙响。
这个地方来的人不多,脚底踩到个硬邦邦的。
白棠蹲下来,用手将树叶拨开,黑乎乎的橡子露了出来。
橡子可是好东西,果实剥出来能吃耐饥,外头的果壳还能用作染料。
白棠很有耐心的用小锥把树叶一层一层往外拨,橡子显露出来,她一拿一颗,往身后的竹筐里扔。
不多会儿,已经找到几十颗。
白棠猫着身子,往前,换个地方继续刨橡子。
前一阵子她来的时候,大概是时节没到,橡子还长在高高的树梢,纹丝不动。
没想到,这么快,已经落了满地。
趴在地上的活,做起来还不觉得,等竹筐装了小半,很有些分量。
白棠索性把竹筐放下,留在身边,后背的分量一轻,干活更加麻利。
那些赶在她之前上山的,大概已经都上更高的位置,寻找奇珍异宝去了。
白棠的要求不高,她要找的都是些能够养家糊口的。
如今,手头宽裕些了,那么能吃的就更好,给家里头也换换口味。
她还弓着背,耳朵却一直在留意周围的动静。
福明山中来了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