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趁着菖蒲离开,她就是在看,暂时把银子放在哪里才好。
几十两银子,没准到了白家人眼睛里真不算什么,但是她手里拿捏着,心中才有底。
她想了想,很快将银子从衣服里头拽出来,分成两份,一半裹了裹,塞在床底下。
另一半,就放在枕头底下,被子一盖,暂时是看不出来了。
没等她把衣服重新再塞回去,菖蒲已经回来了。
“大姑娘,我忘了这里没有热水,能不能先凑合着用凉水洗把脸?”
“没关系。”白棠本来可以问,要是你们家其他的姑娘洗脸,没有热水,也能用凉水将就吗?
但是,话到嘴边,她又给咽下去了。
初来乍到的,没必要给丫环这种下马威。
白棠试了试水,也不太凉,面巾都是新的,擦在脸上很软很舒服。
等她把手也洗了,菖蒲又递过来香脂膏。
“如今,全府上下都守着孝,不能涂脂抹粉的,只有香脂膏还可以。”
其实,白棠本来就不擦这些,白圩村好山好水的,她又天生的好皮肤,滴溜水滑的。
“这个也不用了,既然是守孝的话。”
菖蒲得了话,将香脂膏收回到梳妆台边去,然后将孝服捧过来。
“我自己会换上的。”
要是穿衣服都要有个陌生人在旁边,白棠还是觉得怪怪的。
菖蒲不多话:“大姑娘换好了就喊我,我来梳头。”
梳头这件事情不能自理,因为白棠不知道什么规矩,是梳发髻,还是打辫子。
所以,就没有推辞。
菖蒲的手很灵巧,替她梳了个简单清爽的双髻。
如今,什么首饰都要一应取下,倒是省事多了,就在头发上别了白色的绒花。
“大姑娘,等会儿见了老夫人……”
菖蒲见她坐在那里,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什么?”
“见了老夫人,哭不出来,也哭两声。”
白棠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在教她怎么讨好长辈呢。
想想也对,她在这里没有一个熟人,除了依附自己的亲奶奶,没有其他更好的捷径了。
至少从几个人的言语中听来,她急急忙忙被带回来,也是奶奶的意思,奶奶想要见她。
以前被固执的爷爷挡着,现在奶奶说话做主了,没有人可以阻挡了。
但是,要装哭的话,白棠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很快,就有人来喊了,隔着院门,还不进来:“菖蒲,带人到老夫人那里。”
菖蒲低声嘀咕了一声,脸色不太好,对白棠还温和:“府里头地方大,大姑娘今天才来,跟紧了我,别迷了路就不好了。”
白棠没说,就算是在深山老林里,她也不会迷路。
怎么会在一个府邸里头迷路,就算房子层层叠叠的,东西南北她总是分得清的。
不过,这些话,就在心里念叨念叨,她依然默不作声的跟着菖蒲。
地方真的大,就从一个院子,走到另一个院子,菖蒲走得又慢,费了好些时间。
到了门前,还是不能进去,这规矩大的叫白棠头痛。
以后,难道就要在这里过日子了,那走每一步路都要受到挟制,还不难受死人了。
“老夫人说,让大姑娘快些进来。”
菖蒲反而退了一步,让白棠走在前面。
白棠眼前见到两排人,反正都穿着孝服,她也不分谁是谁了。
见到正中央坐着个老太太,不,不对,她一直听老夫人长老夫人短的,就以为最多是个威严中透着慈祥的老太太。
结果,却是个美貌的中年妇人,全身素缟,比白旗山看起来更加面善。
用一句俗话来说,好似做梦的时候,就见过了一般。
“阿棠?”她先是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随即,展开手臂,又加重语气唤了一声:“阿棠,我苦命的孙女儿,快些过来让我看看。”
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在白棠的背后推了一把。
她没有防备,脚底下踉跄,正好扑在老夫人的怀中,被一把给搂住了。
“阿棠,可怜见的,我都是十四年没有见过你了。”
老夫人果然先流泪了,白棠本来以为她是哭不出来的,从来没见过,怎么哭?
结果手臂被紧紧的拥住,老夫人的手在她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拍,热热的眼泪都落在她的肩膀处。
她的鼻子酸酸的,都不用硬撑,双眼都湿了。
“就是你那狠心的祖父,说什么都不让你回来,又不让我去见你,我只知道你还在乡下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棠轻轻吸了吸鼻子,听着她说话。
“这一次,我说什么都要让你三叔接你回来,你就是白家的孩子,好好的一个人儿,在乡下都养坏了。”
老夫人轻轻扶起白棠的脸,见她也哭了,愈发动容,就是有些奇怪:“阿棠,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头恨祖母没有用。”
“老夫人,大姑娘才来,有些怯生。”
菖蒲隔得远,不过这句话正好让老夫人听见。
“不怕不怕,阿棠不用怕,回来就好,回家就好了。”
老夫人接过身边丫环递过来的帕子,先擦擦眼泪,又给白棠也擦擦眼泪。
鼓励一样,提醒道:“喊我一声,快喊我一声,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白棠这一次没有迟疑了,张口喊道:“祖母。”
“哎,哎,我的阿棠。”
老夫人又搂着她好一会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