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心眼里就没瞧得上过白棠,也没有想过,白棠可能才是阿芍最大的竞争对手。
自小在乡下让个下人抚养着,长得那么土里土气的,又没爹没娘,爹得了失心疯早死,娘还是个没有明媒正娶的女人。
怎么比,怎么和阿芍比。
方氏一点儿不担心,敷衍说了几句,也没有要久坐的意思,匆匆离去了。
白棠把两位婶婶送走,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成天面对这几位,她还不如回去看着白圩村的长舌婆娘们。
那些婆娘的心眼其实都不坏,就是穷怕了,也闲得慌。
后来,胡氏不是挺能干懂事的。
还会帮衬着说她的好话,可见还是能够改变的。
不过,她的这两个婶婶就不好说了。
一个是眼睛长在脑袋顶上,觉得能够去天都城,二叔又成了御医,根本看不上本家的所有。
还有一个是刻意钻研,以为人人都可以被其掌握在手心,像怎么捏都不会反抗。
白棠心中有数,她也不用费太多心思。
只要把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挑一挑,她坐享渔翁之利,乐得清闲了。
菖蒲见人都走光了,才让麦冬把院门关严实。
薛婆婆磨蹭着进屋来,张嘴就问:“大姑娘,你没事吧?”
“有什么事?”白棠看看她,如果这也算是关心的话,她倒是可以接受。
“二夫人和三夫人有没有为难你?”
“三婶婶还要替我说媒呢,怎么会为难我,薛婆婆,你想多了。”
“啊,三夫人要给大姑娘说媒,大姑娘不是已经许了人家的吗?”
薛婆婆这一句话,倒是让白棠的脸色一变。
“薛婆婆,你说什么?”
“大姑娘不知道吗,大爷生前就给大姑娘把亲事定下了。”
她还真不知道。
“定的是哪一家?”
“大爷可没说,后来想问问清楚,他已经糊涂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那还有谁知道!”
“这可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说定下了人家,老夫人想问了几次,没个答案,后来就说,要是真定了亲,对方到了年岁肯定会寻上门的,不如等等再说。”
白棠知道薛婆婆没有骗她,因为白岩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她定过亲,却不知道具体对象,只能守株待兔。
要是对方这只肥兔子一直不出现,她就等到望眼欲穿?
“大姑娘,都在等你及笄的日子,到时候,要是没有人来寻,或许就是我们都记错了。”
白棠的思绪已经飞出很远,如果对方真的来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门亲事却是她亲爹给定下来的,她要不要应承下来?
“要是真的不行,老夫人会替你挡着的,荀陵郡里头,没有能够大过白家的,只要老夫人一句话,退亲也是可以的。”
如果,对方不是荀陵郡的,退不掉呢?
白棠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的糟心事在这里等着她。
薛婆婆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见她难得会这样纠结,倒是有些迷糊了。
菖蒲将饭菜端进去,很快又端出来。
“大姑娘不吃?”
薛婆婆见饭粒大概被拨了拨,又原封不动退出来了。
“她说这会儿不想吃。”
“定了亲又不是什么坏事,大爷做事一向细致周到,绝对不会胡乱开这个口的,而且还有老夫人在呢。”
“大姑娘不想定亲。”
至少,在外头那个野汉子没解决之前,大姑娘肯定不想定亲。
要菖蒲看来,就算那个野汉子又穷又蛮,大姑娘对他还是很上心的。
有时候坐在那里,想想心事,小脸粉红粉红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肯定就是想到情郎了。
菖蒲也有不甘心的时候,虽然大姑娘是在乡下长大。
但是看人品,看本事,那是真的厉害。
为什么要这样耽误自己,不去再找个好的。
女人啊,往往就是这么常情,大姑娘年纪又小,肯定不舍得野汉子。
“为什么不想定亲,要是不好的,可以和老夫人去说,她不好开口,我替她去说。”
菖蒲见薛婆婆这才来了几天啊,已经倒戈了?已经偏心了?
忍不住好笑道:“薛婆婆,大姑娘还没开口呢,我们怎么说?”
“对,对,她还没开口呢,不急,不急。”
“薛婆婆,你来的时候,对大姑娘各种看不惯,这么快就对她上心了啊。”
“她是个很好的,你看裘婆子,对谁都小气吧啦的,对她可好了,掏心掏肺的,恨不得把好的都送给她。”
菖蒲朝着门里看看,白棠歪着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要是定亲的对象不好,仗着老夫人的喜欢,去说了退亲倒是不难。
可要老夫人退了亲,再答应野汉子这门亲事,就难上加难了。
大姑娘,什么都明白,唯独对情放不开。
菖蒲悄悄叹口气,见白棠用手指摸摸脸,拿起一本手札,强迫自己继续念书。
这才,替她将房门给掩起来。
白棠起初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那些端正的小楷字,在她的眼前飞来飞去的。
她强迫自己专注,盯着几个字,目不转睛,憋住气。
渐渐的,这一行一行,就被她给看进去了。
目光陷进去,就再拔不出来,不知不觉,外头已经在敲一更了。
远远的打更声,白棠还在想,今天这个打更的还挺卖力。
平时都隐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