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怕在这样的环境里,老年人得脑溢血,心脏病,没有医疗器材,没有西药治疗,那么简直就是一眨眼救不回来的。
幸好只是胃出血,不幸之中得大幸。
“祖母,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我出嫁的嫁妆还靠您老人家呢。”
老夫人被她差点给逗笑了,明知道,她不是个小财迷,可是一笑就全身痛,赶紧忍住了。
“祖母,你说我没爹没娘的,长得也不够天姿国色,没有很多很多的嫁妆,可怎么能够嫁到好人家去。”
开始的时候,白棠就是想让老夫人心情好些。
说着说着,倒是有些认真起来。
她想嫁的那个人,高高在上,不够攀及,可能是金山银山的嫁妆都不够的。
但是,她真的很想一直留在那人身边,与那人并肩而行,看一路的风景。
这些话,自然不能同老夫人说,以后,以后要是有合适的机会,再提一嘴。
“大姑娘,你今晚预备?”桔梗抱了两床被子过来。
“不用麻烦,也不用打地铺,万一铺的太舒服,我睡过去就白陪夜了。”
白棠左右看看,指着一张雕花大椅子:“把那个搬过来,我窝着就成。”
“大姑娘,这样太委屈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没这么多讲究,没多久天都亮了。”
桔梗劝不过她,只能帮着将椅子搬过来,里面垫的软软。
汤药煎好盛上来,黑糊糊的一碗,闻着倒还可以。
“大姑娘,我来喂老夫人,你先歇歇。”
桔梗也受了惊吓,头发乱蓬蓬的,可是眼角余光见着大姑娘就在身边,莫名的安心。
大半碗喂好,老夫人伸手推开碗,另外又换了参汤漱口。
白棠又仔细看看老夫人的气色,能这么快恢复三四成,已经难得。
“大姑娘,还有大半夜要熬,我就在外头隔间,还有什么吩咐的?”
白棠往里面一坐:“把屋子里的灯都灭了,留两盏,分别放在床尾,和那边的墙角。”
她低下头来看看老夫人,毕竟是经历了一场,老夫人已经合眼又睡着了。
睡着才好,可以把精神气,一点一点养回来。
“大姑娘要不要也喝点参汤?”
桔梗悄声询问道。
“不用,不用,我经常看书都能看到天亮,不会累的。”
小小年纪就喝参汤,以后大了,身体都补坏了。
白棠想的却是某人不按时吃饭,有时候一两天,只喝参汤吊着。
她不止一次为了这个操心烦恼,看着他的样子,又不像是会闹别扭了。
只有一次,阿澈的口风里透露出来,说他只能喝这个。
什么叫做只能喝这个?难道饭菜里头还能有人给他下毒不成。
要真心下毒,饭菜里能下,参汤里一样能下。
还是要抓着他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
白棠真的就窝在椅子里,有时候想想心事,有时候再看看祖母的状况,见她呼吸平稳,才稍许放下。
到底是刚才施针的时候,她连带着两个止痛的穴位一起扎了。
否则胃出血的人,醒过来绝对没有这样太平。
这相当于是强制止痛,虽然对身体有小小的副作用。
但是和难以忍受到无法入睡的疼痛相比,真的不算是什么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的亮起来。
先是鱼肚白,又是一抹浅紫。
那紫色缓缓弥散开,减淡下去,变成了晨曦中的蓝。
“大姑娘,热粥小菜都准备好了。”
白棠揉揉眼睛,像没事人一样,年纪轻也就这一点好处了。
“洗漱的物件,菖蒲昨晚就送过来了。”
白棠想,这才是富贵的好处,忙乱一个晚上,又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事情再多,能做事的人也多。
桔梗比菖蒲更能干,服侍白棠洗漱,更衣,梳头。
“大姑娘的头发长得真好,乌鸦鸦的。”
那是因为没有糟心事折腾。
白棠还想呢,难道在白圩村背着债过苦日子不算?
还真的是不能算。
一家人,爹娘弟妹,养鸡种菜,累是累点,心里头开心。
哪里像此处,人人都要提防,人人都长着两张脸皮。
“二叔的药呢?”
“有婆子在煎药。”
“二叔昨天几时走的?”
“大姑娘还没坐稳就走了。”
桔梗没说的是,二爷临走前,口口声声还说一大早要来继续煎药的。
结果,她的脖子都等长了,人影没有。
她生怕耽误了老夫人吃药,赶紧招呼个婆子拿了药包去煎。
一个一个都说会过来,这会儿老夫人就要醒了,除了大姑娘守着,其他的人呢?
不是说老夫人疼才回来的大姑娘,做人有个分寸,谁见了不爱。
桔梗答话的时候,明显是带着气鼓鼓的。
白棠听出来了,赶紧劝了一句:“他们都有自己手上的事情要忙。”
桔梗也没有多话,正好老夫人那边起了动静,她过去服侍。
白棠也紧跟着过去,老夫人的年纪大了额,真是不能有半点的闪失。
她们慌里慌张的,老夫人睡了一晚,却缓过点劲。
桔梗知道老夫人注意仪表,回头问道:“大姑娘,能扶老夫人坐起来吗?”
“祖母,你觉得可有哪里疼痛?”
“好多了,昨天你给我扎了那几针,很快就没那么痛了。”
“那我和桔梗先扶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