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忽然哽咽了一下,然后轻声道:“阿陆,谢谢你。”
阿陆看着重新关起来的房门,被她的话镇住,小白糖居然会这样伤心。
或许,让她伤心的不仅仅是麦冬遭了罪,还有她以为那些可以为她重新撑起一片天的亲人,彻底在她心中崩塌。
这才是叫人心痛到无法自愈的真相。
白棠替麦冬施针的时候,的确感觉到她体内有点流转的真气,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得了阿陆的话,才知道那是保命的。
她再一次将麦冬的脸擦拭好,麦冬的脸上没什么伤,就是失血多了,小脸惨白。
“麦冬,你一直相信我,所以这次也要相信我能把你治好的。”
药膏的疗效慢慢挥发出来,麦冬的痛楚渐渐减弱,五官看起来不再是抽搐狰狞的。
“大姐儿,药都抓回来,已经在煎了。”
江大海隔着门,给了一句放心话。
然后,又是阿陆的声音:“小白糖,见到她这样,我有点担心白圩村那几个,你的养父养母……”
白棠倒吸一口气,阿陆为什么会想到白圩村去。
她赶紧扑过去将门拉开,气喘吁吁道:“他们,他们会对白圩村下手?”
“应该不至于,我总觉得这个丫头不像是为了你的行踪,才受了严惩的。”
阿陆生怕她太担心,赶紧把话给接上:“你还记得那个明哥吧,你的养父母如今都由他的人,暗暗护着,他才是那地方的地头蛇,一般人动不得。”
明哥,明哥,白棠当然是记得的,他有个厉害的手下,叫做王四,打架不要命一样。
“这些都是主人早先就安排好的,小打小闹的,明哥都会解决,目前没有收到其他消息,应该没什么关系。”
白棠刚才差点被他的话给吓死了,原来是来报平安,阿陆,你说话能别大喘气,直接说完吗!
要不是里头有个重伤的在,她真想狠狠拧他一把。
“你说得对,麦冬被打成这样,不是为了套问我的下落。”
她压根没有要离开荀陵郡的意思,白旗山或者是白府其他人想要找到她,又不算难事。
虽然没有明着看到,但估计总有人看到杜仲带着她离开的。
要打也是打杜仲,要审也是审杜仲。
麦冬早早就被禁足关起来,她又能知道什么?
“这个要她醒了,你自己问她了。”
白棠看着阿陆好像有点吞吞吐吐的样子。
“你知道了什么,不如先告诉我。”
“她都伤成这样,我没话说。”
白棠听了这话,更加确定,阿陆知道点真相。
“阿陆,你要是不说的话……”
她紧紧咬住嘴唇,又说不出个重话,总不能说让阿澈惩罚他。
这些本来都是她的事情,阿陆是好心帮衬,不能处罚。
“你也说你住的那个院子,多半有个眼线,如果是她呢?”
“她被打成这样,怎么会是她!”
白棠就差大吼了,眼线不是应该该好吃好喝的领赏,这样要死不活的,也算是领赏的一种?
“如果她不忍心出卖你,但是……”
阿陆说不下去了,人是他背回来的,所以他很清楚伤势如何。
要说惊险,就是差了一步,否则乱葬岗那边多的是等着新鲜吃几口的野狗,咬下去的话,就救不回来了。
所以,他可以确定,绝对不是算好了,他会顺藤摸瓜找过来,才设好的局。
这种可能性太小,完全没有必要。
“不要说了。”白棠的脸色一变再变,“我先治好她,等着她复原。”
“恐怕要有段日子要将养了。”阿陆摸摸鼻子道。
“总比丢了性命好。”江大海在旁边说了一句实诚话,才浇熄了白棠的怒气。
白棠虽然知道阿陆的话,不会离谱,他能够这样说,就有三五分的道理,但是心底里又怎么肯承认!
周全将煎好的汤药送过来,白棠趁热接过来,小匙送到麦冬嘴边。
麦冬四肢的金针已经都撤了,她似乎想把自己的身体团起来,却无法做到。
这是经历过非人的疼痛后,身体的一种自保状态。
“麦冬,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们先喝药。”
麦冬这次是听到了白棠的声音,而且分明是已经认出了她。
本来乱颤的眼皮,慢慢平缓下来,小匙送上去,虽然艰难,至少也都喝下去。
白棠喂药喂了一头的汗,看样子,她比本来更加需要个合适的帮手了。
“阿陆,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喂完药,白棠替麦冬盖好薄被,出来说话。
“我又不介意这些。”
阿陆别别扭扭的说道:“主人回去了?”
“阿大过来说,刘公公在等他,他要回去看看。”
“有没有让我也回去?”
“说让你听我的安排。”
阿陆哦了一声,这种决定,真像是主人的风格。
在主人眼里,大事以外,小白糖最重要。
其实,他也这么想。
但是,主人的警告已经表现过一次,他知道自己有些逾越了。
有时候,不自知的逾越才是罪过。
他想小白糖三个字的频率好像是过多了一些,而且口气亲昵,完全,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小白糖从来不介意,他送礼的时候,她也是大大方方的收下,没有丝毫的不妥。
好吧,小白糖是没有不妥。
不妥的人,从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