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脸色有些尴尬,他是很小心的人。
不过,也不知道白家是不是确定他们一家人都逃出荀陵郡去了。
药铺里更可能会有白家的眼线。
为了保险起见,更为了大姐儿和麦冬的安全,他是不应该出门的。
“不用担心,药方没什么起眼的,就是处理外伤用的,我让江大海的徒弟去一次,你忙他们做工也是一样的。”
杜仲听她特意安慰自己,心口发暖,刚想说几句客气话,抬起头来,才发现,白棠根本没有停留,已经去写方子了。
把药方交给周全,然后让杜仲顶了周全的位置帮忙扶住木条,继续往上钉。
药材很快抓回来,香菜接手去煎药,说麦冬这会儿太平些,是真的睡着了。
白棠进去又试一下体温,没有先前那么烫,割去伤口的腐肉,果然是很快速的治疗方法。
就怕病人不能忍着痛,中途说要放弃,来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白棠还是第一次操刀做这个,抽一点点空,将经过都写下来。
她看过三个人的手札,知道好脑子不如烂笔头。
只要是她经手的,都应该记录在册,以后遇到相同的病例,可以做相对的比较。
等药煎好,喂下去,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白棠把自己的手抄小册子,收起来,看看外头的天色。
这是又要做晚饭的节奏了?
一天三顿饭,估摸着就能把人活活给累死。
能不能不吃饭啊,喝口水,别饿死就行。
这个时候,再让她起油锅做菜,实在是胳膊都不想抬起来的。
可是,外头那几个做了一天的活,总不能让人空着肚子回去。
她叹口气,认命的站起来往灶房走。
杜仲不知怎么,就跟了上来。
“大姐儿,是不是要做饭?”
“这么多人都等着吃的。”
“有现成的食材吗?”
“有,一大早,香菜买了半片猪回来,还有很多新鲜的蔬菜瓜果,鸡蛋、豆腐。”
“大姐儿,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如让我来做。”
“你来做?”
“我是没你做得那么精细周到,不过喂饱大家的肚子,还是应该没问题的。”
白棠实在没什么力气来抢着做事,再想想,她在白家没私开小灶的日子,吃的一天三顿都是杜家娘子主理。
那口味,菜式,都是很好的,杜仲是她儿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就拜托你了。”
“要做几个菜?”
“五六个菜,一道汤,蒸米饭。”
“大姐儿,你去休息休息就好。”
杜仲一点不迟疑,撩起袖子就开工。
白棠心想,要在外头看看他的,但是转念又想,这样不放心做什么,既然交给他来做,就肯定能做好。
她乐得放手去躺会儿,今天累得有些不太对劲。
兴许是这几天接连不断的事情,都积攒到一起,才坚持不住了。
本来就想稍许放平会儿的,结果脸孔挨着枕头,一会儿就睡着了。
倒是没有睡多久,就醒转过来。
白棠迷迷糊糊的,就知道屋子里头多了个人。
她根本没有惊慌,抬手揉着惺忪睡眼。
“阿澈,你几时来的?”
“才来了一会儿,想你就过来看看。”
“离得近,不费脚劲。”
白棠还没完全清醒,吃吃笑着要坐起来,乌发上的簪子松开,披了一肩膀,衬得小脸雪白雪白。
苏子澈忍不住走过去,在她的床沿边坐下来,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发。
“我给你的紫玉簪呢?”
“没舍得用,藏得好好的。”
“既然给了你,有什么好不舍得的。”
“她们说,这是皇室中人才有的。”
“是啊,我不就是吗,你可是正大光明得来的,是我心甘情愿送给你的。”
白棠想到那时候的别扭,其实还是觉得这礼物太珍贵。
虽然阿澈嘴上不说什么,万一真的摔了,折了,也是要心疼的。
“东西在哪里?”
白棠半跪起来,到床头的暗格里头翻了翻,把那个匣子取出来。
“在这里好好收着。”
匣子打开,紫玉簪躺在里头,流光溢彩,就像是活物一般。
苏子澈看都不多看一眼,一手挽了白棠的长发,轻轻松松帮她别好。
“你还会梳头发?”
“最简单的发髻而已。”
苏子澈扶住她的下巴,左右看看,应该是觉得很满意。
紫玉簪会衬出肤色最好的状态,整张脸看起来晶莹剔透的。
“我小时候一直留在母妃身边,她是整个后宫头发最长最美的女人,而且极其不喜欢梳理那些繁复的发髻。”
往往午间小睡都要将钗子,金步摇都取下来,披散着头发,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他有时候先醒过来,觉得好玩,就把母妃的头发绕来绕去,堆在头顶,时日长久,多少也会一点挽发的技巧。
“这样子,真好看。”
白棠听了他附在耳边的低语,脸一下子红了。
阿澈什么样的美人不曾见过,他自己的长相也是一等一的,与之相比,她不过算个中人之姿。
可是,成天就听着他在夸赞她了。
她要不要礼尚往来,也夸夸他,没准,他也会开心的。
这不才要张嘴,屋顶好像有只猫没站稳,一直往下滑。
她诧异的抬起头,虽然知道什么都看不见。
“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