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其实始终保持着一点清醒,知道自己与阿澈在一起,知道两个人是坐着马车离开的。
但是,马车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她也懒得去问,如果一直走到天涯海角,只要身边有阿澈想陪,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到时候,苏子澈也闭起眼来休息,一双手还是很温柔的搂抱着她,没有改变一丝的动作。
白棠蜷着身子都累,别说是抱着她的人,她睁开眼的时候,阿澈的眼睛微微合着。
她用指尖去碰他的眉毛,阿澈的眉毛长得很好,英挺有力,让他俊美的相貌,显得很神气。
苏子澈从来就睡得浅,白棠一动,他就知道的。
他闭着眼,是想让她自己先有点反应。
毕竟两个人都保持相同的姿势几个时辰,他虽然武功好,好些被压住的位置,还是会酸麻的。
白棠的手指,一路不停,沿着他的鼻梁,停在人中处,柔柔的按了一下。
这是她的阿澈,她统共有的不多,最珍惜的就是眼前人。
苏子澈就势,将她的手指逐一亲吻,亲着亲着,白棠缓缓坐起来。
忽然,不知道哪里血脉不通,哎哟了一声。
白棠这才想起来,阿澈应该更加累,她从荷包中取出银针来,在自己不够疏通的筋脉上,扎了几针。
“阿澈,你哪里酸麻,我帮你施针。”
苏子澈不过稍微伸了个懒腰,骨头缝中,发出一连串轻微作响。
就像小串被点燃的鞭炮,白棠不懂武,所以不知道,这是内功修炼到一定境界才会有的情形。
“没事了,我不用这些。”
苏子澈见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心疼的摸摸她的脸颊。
白棠手脚恢复,把银针收起来。
“还没有到地方吗?”
“应该还没有到。”
白棠就把卢紫莹告诉她的那些话,都说给阿澈听。
她觉得不能让自己空白下来,否则那些棺材,还有那些躺着的人,她不住要去回想的。
她从一大早开始讲,苏子澈愿意听她说话。
她就说到最细节,把卢紫莹所有的反应都说了一遍。
“难怪,我见着你们两个的眼睛都肿。”
那一场哭,倒不是坏事,亲人久别重逢,哭才是正常的。
白棠才找到自己的表姐,又得了噩耗,差不多等同于爬到一朵云上,没来得及看看四下的风景,一脚踏空,又摔了下去。
摔得不能分辨方向,眼花头晕的。
“她只说了这些?”
“我也觉得她隐瞒了其他的,但是她哭成那样,我不好再问。”
“肯开口就好,肯开口,肯认亲,以后早晚都是要说的,她算是你娘家的亲戚了,以后不必只指望着白家那边。”
白棠倒是觉得一个卢紫莹,抵得上白家好多人,再说了,她从来没指望白家怎么样。
“所以,我不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的相公孩子都在我这边,她不可能为了瞒着这些,一个人跑了的。”
“卢姐姐说,想让上官姐夫离开这里。”
“暂时离开不了,他知道是非轻重,有些事情不会全都依着她。”
本来,白棠也以为上官清越对卢紫莹真是百依百顺的。
这次,瞒着她出白家以后的下落,上官就一个字的口风都没透露,也是难得了。
“卢姐姐还说上官姐夫一直和阿七反锁在小屋子中。”
“她记错了,那是阿伍。”
“我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苏子澈的眼底总算露出一点笑意:“阿陆会认错吗?”
白棠慢慢摇头,她怎么觉得马车好像忽然急刹车了一下,但是非常短暂,又驶动了。
“那颗鸽血红,我放在香菜那里了。”
“这么好的东西,你没收起来?”
“我想过了,还是你替我收起来的好。”
苏子澈像是早猜到她的这种反应,这么一颗鸽血红,要是在宫里头,还不知道要争抢破多少人的脑袋。
白棠却随手交给身边的丫环,然后又还在他手里。
明明知道原因,苏子澈还是想问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太大颗了,没地方放。”
“他特意从佩刀上挖下来,送给你的。”
白棠咳了两声:“他就是从脑门上挖下来送给我的,我也不想收。”
不过是区区两顿饭,顺手就做了个,再说当时在院子里头吃饭的人这么多,也就他非要弄个大手笔,是要炫耀给谁看。
一想到,前几天小院子里还热热闹闹的,杜仲帮手做菜,大家一起围着桌子吃饭的场景。
白棠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眨眨眼,已经阴阳相隔了。
苏子澈见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点的气色,又黯淡下来,赶紧将她又搂了一下。
“就快到了,好几个时辰,总算是要到地了。”
白棠听着,心念一动,她靠近车窗,将帘子揭开一个角,探出头去往外看。
夜色沉沉,月色倒是明晃晃的。
白棠坐在车里没觉得,其实车速极快,路边的风景,一晃而过。
但是,到了这附近,她实在太熟悉,没有不认得的道理。
“这是,要回白圩村?”
苏子澈嗯了一声,他抱着白棠上车的时候,阿陆自觉去赶车,其实都没有直接交流过一句话。
但无论是他,还是阿陆,都明白,恐怕只有带着白棠回去看看,才能让她郁结的情绪好一些。
“不是说他们已经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