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心里还在赌气,但是被阿澈的气息包裹着,她本来活蹦乱跳的心,居然平缓下来。
睡意涌上来,挡都挡不住。
白棠小小的,对着他的衣襟打个哈欠,歪头睡着了。一夜无梦,那是心中暂时没有牵肠挂肚的拉扯。
白棠醒过来的时候,两人的睡姿略有改变。
她没有蜷缩在阿澈的怀中,而是枕着他的手臂,她一动,他也睁开眼。
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却又觉得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已经足够。
“阿陆还等在外头。”
白棠想想总是不好,与其睡在扎人的干草上,还不如早点下山,找个安妥的农户休息。
“他守着那只藤框。”
阿陆知道那里面是能够救苏子澈性命的解药,恨不得双眼一天睁着十二个时辰,眨都不用眨。
果然,等白棠用昨晚剩下的水,稍作梳洗,把头发重新绑好发辫,再低头看看一身又脏又皱的衣裙。
用这个样子下山,活像是被猛兽追了一路,逃了一路的狼狈。
她轻轻走出去,阿澈说的一点不错。
阿陆就坐在藤框边,应该是寸步不离的,看着藤框发呆。
白棠喊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过来。
害得白棠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没察觉,发出什么引人遐思的动静,让阿陆变成这样的。
“小白糖,主人醒了吗?”
“嗯,他在洗脸,待会儿出来。”
“小白糖,我有点害怕。”
“你害怕?”
“主人身体里的余毒已经这些年,快要控制不住了,幸而遇到你和卢娘子,卢娘子的药压制了一段日子,你又替他施针。”
可是,白棠忽然说,本来能够万全的施针还不是最后一步。
阿陆心里头发了慌,他也是亲眼见着那些毒物的混战,知道最后留下的这只有多厉害。
结果,白棠要把比毒蝎更厉害的蘑菇,做成一丸药,让主人直接服下。
就算他一点不多想,还是会害怕。
“小白糖,我不是信不过你,真的不是!”
“我明白。”
白棠没和他拌嘴,阿陆的话没有说错,他的担心也不是多余。
可是,她对自己有信心,对阿澈也有信心。
阿澈恢复的很好,比她想得还要好。
“小白糖,肯定不会有危险的对不对?”
白棠想要重重点头,说一个是字,可对着忧心忡忡的阿陆,她好像说不出口。
“小白糖,这真的是最后一步关键了,对不对!”
阿陆的语气发急了。
“我信得过她,所以你们也是一样。”
苏子澈整理好了,缓步出来,正好接上这句话。
阿陆听到这句话,精神一振。
“主人,我相信她的。”
“那就好。”
苏子澈微微一笑,目光停留在白棠身上。
“睡得好吗?”
白棠呆了呆,这会儿再问这句话,好像暧昧的味道反而更重了。
阿陆已经原地跳起来。
“我都忘记去找吃的,藤框在这儿,小白糖先看着,我去找吃的。”
边说边往外头跑,一溜烟的速度。
“阿澈,你这是故意的。”
“我就问了你一句好而已。”
这次换苏子澈露出无辜的神情。
“阿陆最听你的,你说的这句话,不仅仅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还有谁?”
“我,阿澈,你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予我手中,我怎么能够让你失望。”
“你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
苏子澈的手揽住她的肩膀。
“棠棠,等眼前的事情了了,跟我回去,回天都城去见母后。”
虽然,已经给过许诺,给过誓言。
这样的话,白棠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是知道我的身份,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会麻烦。”
苏子澈说的是他的婚事,就算他对白棠心满意足,当真要娶进门,也不是下了聘礼,就能成亲的。
皇室宗族,麻烦的事情一大堆。
哪怕没有人阻拦,也需要个漫长的过程。
他等不动,也等不起,所以本来预备着在荀陵郡就把婚事办了,回头再回宫中报备。
但是,白棠这样好,这样好,他又如何能够委屈了她。
不行,他要带她回去见母后,给她所有最好的。
让她风光无限的出嫁。
哪怕她无父无母,在他眼中也是最好的。
从来都是他在着急,其实白棠过了及笄不久,年纪还小,绝对等得起。
苏子澈自嘲一笑,等不起的,等不来的,只是他罢了。
“要是麻烦的话,我们都从简就好了。”
白棠的话,让苏子澈心里头一松。
她没有说不好,她说的是从简。
也就是,她心甘情愿要嫁给他的,而且已经当做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白棠看着他的笑容,晃眼的厉害。
一个人,明明也是进了山,明明也是风餐露宿的。
明明比她还累,还哭,为什么还是要人命的好看。
在眼前,仿若是最好的明玉,散发出温润柔和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点,再接近点。
“阿澈,其实我也有点害怕。”
苏子澈的笑容僵在嘴角,才安抚了阿陆,怎么她又冒出这样一句话。
“棠棠,不怕,不怕。”
再怎么,也要哄好心上人,苏子澈才想问她又害怕什么。
一垂眼,见着白棠嘴角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