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澈见白棠反复看着手中的这些,冒出个念头。
“棠棠,你真的想搬出去。”
白棠见着他,反而不别扭了。
把那些想法,一五一十都说了。
苏子澈低着头,他的眼睫本来就浓丽修长,白棠压根看不到他的表情。
“阿澈,我没有别的意思。”
“阿澈,我也不是想太多,更不是忌讳别人的看法。”
“棠棠,是我不对。”
苏子澈抬起头时,没有生气,一点都没有生气。
白棠能够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很暖,很软。
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撩拨了一下,微微发紧,微微的疼。
“阿澈。”
她努力想凑过去,抓到他的手,好像只有碰触到他的一部分,才能够安心。
苏子澈了解她的心意,不用她麻烦,双手都送到她面前,让她抱着。
白棠一下子开心了,她的阿澈,体温暖暖的。
她直接把脸颊贴在他掌心,看起来,就好像是他捧着她。
“棠棠,我错了。”
这人居然还在自我检讨,白棠抬起眼,嘴角都是弯弯的。
“阿澈才没有错。”
“我想别的太多,忽略了你,是我做得不对。”
他刚回到天都城,刚回到宫里,总想把他不在时候的点滴都捡拾起来。
然后,用手中所有的,和黄上来一场公平的交换。
没想到,中间先杀出个刺客,又和太皇太后牵扯不清。
如果说,在皇宫中,还有值得他回头驻足留念的,恐怕只有他的母后了。
苏子澈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他没有带一个侍卫随从,因为太想念母后,偷偷的摸到太后寝宫。
那一晚,母后喝醉了,歪斜在榻上。
他小心翼翼的喊着母后,走到面前,只有红衣在旁边伺候。
太后见到他,依然能够认得出来,喊了一声阿澈,眼泪不知不觉的流出来。
他惊呆了,就在知道他被亲兄长下毒,知道他可能活不过而立之年的时候,母后都没有流泪。
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平静无波的夜晚。
母后喊着他的名字,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遍一遍重复着同样的话。
阿澈,如果哀家只生了一个孩子,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流出仿佛是眼泪一样的液体,疼得全身都在发抖。
他想问,又始终不敢问的是,母后,如果只有一个孩子,你会选择谁?
可是,苏子澈明白,母后的眼泪都是为了他。
母后那么倔强高傲的女人,为他哭得不能自己。
所以,母后无论做什么,只要想到那个晚上,他立时都能够释然。
更何况,母后此次出手,虽然鲁莽草率了些,毕竟还是为了他。
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被越来越多的公务缠身。
以至于,他明明答应白棠,要在大事结束后,用最大的排场迎娶她,都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去做。
在福明山中逃亡的时候,他说过,在山脚下相依为命的时候,他说过。
在回天都城路上的马车中,他说过,甚至在皇宫,她耗费心神,替皇上疗伤的时候,他也说过。
他把白棠接回凌王府,以为是一个善意的交代。
其实呢,白棠只字不提,却想要离开。
就像她要急着离开皇宫一样。
苏子澈害怕了,如果白棠以为他是故意在拖延,而选择离开的话。
不,他不能想象,身边没有她的日子。
“棠棠,你再等一等,给我点时间。”
“阿澈,我没有要催促你做什么决定。”
正是白棠的这种口气,令得他愈发不安。
她太能干,太独立,他从来不怀疑,就算离开他,她同样可以过得很好。
同样会得到其他明眼人的青睐。
钟扶余不正是被她的聪慧和风华倾倒,以一个男人的直觉来打赌,钟扶余对白棠有不一样的情愫。
所以,才会这样上心。
钟扶余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苏子澈发现自己嫉妒了,如果可以,他会把白棠藏起来,藏在只有他能够看到,听到,触碰到的地方。
可是,他也知道这种想法太自私。
白棠就像是长着翅膀的鸟儿,任何束缚对她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阿澈,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不搬走,我就住在这里。”
为了让她住进来,他特意抽了一天,把王府上上下下都大清扫了一遍。
把所有可疑的人送走,其中要明的暗的得罪多少人,反正他是顾不上了。
苏子澈一只手依然牵着她的,另只手把房契地契挪过来。
“为皇上想出这些的人,其实很好,这是皇上给你的,以后任凭是谁都抢不走,夺不去。”
苏子澈的心里头一沉,皇上事先的那些试探,难道说,这还只是第一步。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皇上的性子太了解,能够轻易的揣测出,皇上接下来会怎么做。
当他和皇上中间隔了一个钟扶余以后,似乎不太准确了。
钟扶余的出现,为皇上那边加了重重的砝码。
之前的那种平衡,被直接打乱了。
“住在皇上赏赐的院落里,再没人敢来打扰我,对不对?”
苏子澈笑着点头:“对,我也不能来。”
“我想见谁见谁,不想见的,一律候在外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