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喜不自禁,如此佳人,便是当今的圣上在此,怕是也要妒忌三分。这后宫粉黛三千,哪里比得上疏影如此容色。绝代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宁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侯爷大婚在即,不便来此。”疏影笑意清浅,那一颦一笑间,直教人心神轻颤。
谢蕴难掩眸中眷眷不舍,然这确实是规矩,虽然疏影只是个妾室,但规矩不可废。是故,谢蕴依言点头,“我原也只是过来看看,看你这身嫁衣是否合体。我想着以你的身段,这衣裳必定能衬得起你的肤色。没成想,竟是如此的美丽。我走了。你好好准备!”
疏影含笑行礼,“疏影明白!”
“我走了。”谢蕴掉头就走。
望着谢蕴出门,疏影的脸上随即暗了下来。璀璨明眸。此刻只觉寒光利利,周身散着森冷可怕之气。深吸一口气,疏影瞧了浮月一眼,“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浮月颔首,快速退下。
疏影小心的关上门窗,每日午时光景,她总要小憩一会,是故浮月也知道她的性子,不再多问。只不过疏影倒不是真的在小憩。而是快速的走到琴边,翻转了琴身。底下果然又夹着一个小纸条,疏影急忙取出细细的查看。
阅览之后,二话不说丢入火盆之中。
蓝色的火焰将纸条迅速吞没,转瞬间化为一片灰烬。
想了想,疏影走到桌案前,执笔写了几个字。照样夹在了琴身底下。她知道,早晚会有人来收走的。眸色黯然的望着紧闭的窗户,也不知是心头那根弦被人轻轻拨动,外头还在练习的丝竹之声,让美丽的眸子忽然泛起了泪光。
推开了窗,遥遥的望着天际。
灰蒙蒙的天,何处可见半点蔚蓝。
她好想见一见太阳,见一见晴朗的天空。
可是、可是----这两日怕是要下雪的。
遥远的天际,有一张模糊的脸,以后会越来越模糊吧!转身坐在梳妆镜前,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柔的抚上自己光滑细腻的面颊肌肤。那张她引以为傲,美艳不可方物的容脸,为何、为何换不得自己想要的人,一个温柔的眼神?
镜子里的女子,淡淡扬唇,眉目如画。
花满楼的花魁,美艳无双。
镇远侯府的妾室,绝世风华。
她问自己,这就是她想要的荣华富贵,曾经的心心念念,如今的唾手可得。凡事,不可及则心急,等到了手中,竟有些不以为意了。
许是每个人,都会有这些劣根性。
“你后悔吗?”她问镜子里的自己。
可是后悔有用吗?何况,看看自己眼前的一切,比之花满楼,已然胜过无数倍。花满楼的那些姑娘,日日所思所想,不都是想求一个良人,而后交付终身。女子,所希冀的也不过是与自己心爱之人,白头到老,生死不负。
仅此而已。
可对于青楼女子而言,这个愿望,太难了。
抚着自己精致的眉眼,抚过滑腻的面颊,抚上纤细的脖颈,她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精致无双。可惜她生错了地方,落错了根,这样娇嫩的人儿,不管生在哪都比落在青楼妓馆要强得多。
她若是生在大户人家,便是要入宫为妃也不无可能。
门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谁?”疏影起身。
开门却见浮月在外头张望,好似看见了什么人,“姑娘,方才好像有人在外头张望。”
“什么人?”疏影问。
浮月摇头,继而恭恭敬敬道,“郡主让人传话,说是让姑娘去一趟湖心亭。姑娘换身衣裳,赶紧去吧!”
疏影点了头,褪去了身上火红的嫁衣,换上极为素净的罗裙,眉目间的温和瞬间凝起。面对谢环这样的厉害角色,自然不能小觑。
谢环是谁?纵横沙场的将军,手握重兵的女子。
是的,女子!
大燕朝第一女将军,外封郡主。如今还是既定的大夏朝,七皇妃!
谢环的眼睛也很毒,虽然比不上赵朔,可对于女人看女人,想来谢环会看得更清楚。疏影摸不清谢环这次找自己,所为何事。
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不过是交手一场,就看谁的演技,更胜一筹。
一条九曲廊桥,直通小湖心的木亭子。上写着:碧落亭。亚才。
听说在谢家原来的旧宅,也有这样一个亭子。当年谢父与谢母相逢相遇,相知相许,都在这个亭子里,是故修剪镇远侯府之后,谢环教人也弄了这样一个亭子,与谢家旧宅的碧落亭,几乎一模一样。
可见,谢环是个念旧之人。
竹帘子被风吹得左右摇晃,这里的风大,可景致确实不错。金丝银线穿明珠的绣鞋,极为规律的踩着木制的地板,发出清晰的脆响,在这风声里,竟有些飘渺悦耳。
亭子里,只有谢环一人,青玉、青云在远处候着,没有谢环吩咐,二人不敢过桥。
“参见郡主。”疏影行了礼,眉目微垂,几近谦恭之色。
谢环正在沏茶,茶香四溢,随风飘荡。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倒了一杯茶放在了疏影的跟前,淡淡的道一句,“坐吧!”
疏影颔首,“谢郡主。”
“以后你就是蕴儿的妾室了,虽然入了一家门,可你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妾室就是妾室,明白吗?”谢环说这话的时候,口吻极为平静,无波无澜,好似自己与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