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月时计稍微往回拨一点,大概十五分钟之前……
狂风吹拂着少女的头发和眼睛,本来在这种高速下,她一定会冻得直哆嗦,眼睛也会睁不开。然而现在,自从穿上了那个奇怪的魔甲之后,阿尔托利亚却感觉自己里里外外都变得不一样了,体质也大为增强。
“林登万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啊……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林登万赶去救援梦中之人了,而列克星敦和大黄蜂却被安排了新的任务,阿尔托利亚也随行。虽然在初到神国的时候,她还在跪地祈祷。但看到那一架又一架的构装战机被击落之后,怀疑逐渐占据了她的内心。
“既然是神明,那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会被击退?为什么神明的战争和魔甲战没有太多的区别?神明不是应该以德行、以善的象征而成为神明的吗?如果仅仅是因为力量……那么那能叫神明吗?”
实际上,很多至高天的信徒都对那种跳大神式的宗教很不满,玄学思想在教廷中盛行,甚至一些教士也致力于为神明寻找哲学上的依据。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不但能满足帝国上层装逼的需求,更能给宗教蒙上一层神圣的光环,非常有利于宗教的统治。
也许正因为以上的原因,众神也对此喜闻乐见了,反正活着的首陀罗们也来不了天堂,他们爱咋脑补咋脑补。脑补出来的一堆莫名其妙和脑洞还能当成笑话,无聊的时候可以好好乐一乐。
教廷甚至还收到了一条神谕箴言,说什么:凡人一思考,神明就发笑。结果又给无数玄学家脑补成了神明的浩瀚啊、人类的渺小啊、夏虫不可语冰之类的半哲学半玄学了。
阿尔托利亚受到的是帝国的高等教育,自然不会和愚夫愚妇一起去跳大神。她也接受了一些介于哲学和玄学之间的宗教学说,也认为这种抽象的、象征意义不依靠外部力量和暴力手段的存在才是真正的神性。
而如今,拥有军队,像凡人一样战斗的家伙能叫做神明吗?如果他们不是神明,那么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呢?
阿尔托利亚一边靠着上龙号的左侧舷飞行,一边思考着这些让信仰彻底崩塌的问题。
制空权已经被暂时被夺取,而且根据远瞳系统的显示,那些从远处赶来的构装战机还需要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达。至少对于阿尔托利亚来说,这三十分钟的时间是安全的,正好可以在思考人生同时,在空中适应一下用瓦格雷舾装飞行的感觉。
“注意,阿尔托利亚小姐,前面就到目的地了!”
那是列克星敦的声音,林登万离开了之后,她就接管了上龙号。而他们的目的地是山藩市的图书馆。
就算林登万是来自英特耐雄奈尔和星辰大海已经实现的位面,就算那里的人类已经可以把自己电子化、信息化甚至能量化,但“碳基范”这种极度怀旧,带有小布尔乔亚气息的生活方式依然很流行。
大多数的泛人类都喜欢喝着碳基的咖啡,吃着碳基的食物,看着纸质的书籍,以这种“优雅”的方式来凸显自己的脱俗与小清新。
看来有些问题,不是生产力的发展就能够解决的。
那样高度发达、跨越数个星系的文明都有这样的“小清新”存在,更别说这个相对落后的高级魔法文明了。于是图书馆就因为这种优雅的体验而被保留了下来,神明们很喜欢捧着一本书,就着一杯红茶,悠哉游哉的渡过一个舒适的午后。
多亏了这种小布尔乔亚式的庸俗,大量的信息资料才得以被保存在这里,其中就包括了这个世界与神明的秘密。
“林登万大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图书馆的啊?”
他们降落在了楼顶上,然后顺着楼梯走进了庞大的图书馆,看着那一排排的高大书柜,阿尔托利亚有些头晕。这里的规模,可比薇尔士的总督图书馆要大十倍以上,甚至比帝国中枢永恒之城的帝国大图书馆还要大。
如果阿尔托利亚知道,山藩市只算是众神领地中的静谧小城的话,她又会作何感想呢?
“是因为魔法啦,深空之眼,从一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夫君他就开始对这里进行全面的扫描了。这里有多少兵力、兵力部署在哪里、每一栋建筑是干什么的、离这里最近的城市有多远之类的信息都早已尽在掌握了。”
什么深空之眼啊,不就是系统外挂嘛。不过列克星敦既然身为太太,当然就要帮老公圆话,帮老公刷刷威望了,要不怎么叫贤内助呢。
“是呐,亲爱的可厉害了,连哪个区是放什么书的他都一清二楚哦。”
大黄蜂也不甘示弱,两个女人就以这种方式展开了良性竞争与“宫斗”,林登万这人身赢家果然该烧。
“怎么可能,林登万大师再厉害,也不会第一天就懂得神……不,懂得这些人的文字吧。”
阿尔托利亚已经不再称呼她曾经信仰的“迈雅神族”为“神明”了,恐怕,她在今后也不会在去信这些徒有其表的家伙了。
“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看看埃伯斯特和路德,他们都直接开始阅读了。”
“哈!?”
阿尔托利亚转身,这才发现了那两个一直默默的跟在身后、毫无存在感的修士。他们现在正一人捧着一本厚皮书,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
她走到两人身边,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埃伯斯特摇了摇头,只是把书本递给了她,让阿尔托利亚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