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的呜咽声越来越清晰,严颜扒进嘴里的饭哽在喉咙里,肿痛的难受。
一餐饭没有动多少,严颜也不强求。接过刘阿姨递过来的温水,和着把嘴巴里的饭冲了下去。
“别伤心了,就算绘画班不在,我们还都在浅水市,想见面还不容易吗?你们要经常来看我才好。”
“我们一定会经常去看你的。”巧莹仰着脸,想露出个笑脸让严颜安心,可还是抑制不住汹涌的泪意。
严颜从宽大的羽绒服口袋里掏出几个信封,摊到了桌子上:“这里是你们的遣散费,数目都是一样的,大家领了就各自回家吧。”这些是刚刚严颜在收拾衣服的时候包好的,不算多,却是她的一片心意。
“不,颜姐,我们不要。你平时给我们的工资已经很高了,我们手里存的都有钱,这个留着你用吧。”可心推拒着。
严颜正了表情:“该给你们的,你们就好好的拿着。我再不济也不会缺了你们的这点钱,我从来没给你们买过保险,这个就当是你们这两个月的失业保险费吧。你们不愿意拿就是嫌少了。”
大家见严颜态度坚决,一时间都很为难。严颜给安安使了个眼色,安安磨蹭了半天才狠下心来带头拿了信封。严颜再分发给大家的时候就容易多了。
“顾师傅,这里面的空调、冰箱、电视什么的,你今天下午就找人来下了,你和刘阿姨一人几件分了吧,封在这里太可惜,留给自家人用总比被下一个承租者捡了便宜好。”
“好,我这就去叫人来。”
“都回去吧,我一会也要走了。”还好她还有妈妈,否则要怎么样才能撑得下去。
“颜姐,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巧莹开了口,这件事是刚刚在寝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们一起商量的。
“什么事?能办到的我尽力而为。”
“求求你别生楚大哥的气了,他知道错了,现在每天生活在内疚和自责当中没有一点好样子了。你如果不原谅他的话,他这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的。”
严颜有些恍然,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楚肖河这个人了:“你们好像很关心他?”
可心噗嗤一声先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表情滑稽:“我姐姐是楚大哥审计局的同事。”
“哈?”严颜轻笑,难怪呢,她当初虽然知道这几个小姑娘是楚肖河找来的,却也没细想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如此合心的:“巧莹呢?”
“我和安安还有小艺都是可心的同事,我们以前都在第一幼儿园当老师。被楚大哥挖过来的。来之前他给我们培训了关于你的好多事,所以我们和他都很熟。”巧莹补充。
严颜唇角的弧度越扬越高:“敢情,你们都是楚肖河派过来的卧底。”
“颜姐,你就原谅他吧?”安安把话题又拉回了正题上。
严颜沉吟了一会儿,面色一软:“我和楚肖河能认识你们,是我们两个的福气。我早就已经不怪他了,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后来的悲剧谁也不想发生的,也许这就是命,不偏不倚、不早不晚的砸下来,我想躲开都不行。”
“那你会去看他吗?”可心拉着严颜问道。
“我的家也在省直家园,如果不搬家的话,我想我们会经常碰到的。你放心,我们还会是有着二十几年感情的好朋友。我也怕孤单的是不是?”严颜见她们安了心,便催促道:“快走吧,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悲。况且顾师傅还要找人来拆电器呢,不要误了时间。”
没有一个人动弹,严颜无奈只好先走,她们才肯回去。
白杨把严颜的大箱子提到了别克英朗的后备箱里,严颜最后看了一眼幸福绘画班的霓虹灯大招牌,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严颜没有直接去康复医院,而是开着车子在市区里一圈一圈的转着。她的眼眶还是红的,妈妈看了一定会担心的。况且,她还没有想到个很好的理由说为什么幸福绘画班会不开了。
车子不知不觉绕到了城市中心广场,下午在广场上玩闹的孩子很多。都是两三岁的小宝宝,由爷爷奶奶带着在天气晴好的午后出来散心。
严颜将车子停下,找了个白色的长椅坐下。
好几个孩子在玩着老鹰捉小鸡,欢笑着疯跑着,玩的不亦乐乎。
如果她的孩子还在,现在也应该快两岁了。如果她的孩子还在,是不是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也许此刻她看到的便是严鹏飞和李茹带着顾辰枫在广场上玩耍。
虚无缥缈的事情想得太多,只会越来越累。还好,小凡有了孩子,李茹也算是有了一丝安慰。
他们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不知道在看到她这种状况以后,会不会讶异的合不拢嘴?如果小凡知道这一切都是顾城做的,恐怕陈诚又要挨整治了。
她突然间觉得好累,心口像压住了一块千斤大石,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严颜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对对情人在这里牵手,也有一些在这里分离。
天色依旧暗的很快,不知不觉太阳就落了下去。
广场上的灯柱齐齐的亮了起来,孩子们绕着光林欢快的跑着,玩起了捉迷藏。
脑海里依稀有些景象,同样是这片光柱,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拉着一圈孩子坐成一个圈,玩提问回答的游戏。
男人面容俊朗,飘逸如仙,带着迷人而魅惑的笑回答着孩子们的问题,他深情的看着那个女人说:“我正在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