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一门的人一字排开跪在甄氏面前。
甄氏双目失神的看着地面,面临即将被砍头的亲人们,她早就没了再去害怕本该早已死去的叶宏霖的心思。
她现在最害怕的……是那些血缘之亲们看她时,那仇恨入骨的眼光。
大人们还能保持最后的风度,不再对她恶言谩骂,只用眼神讨伐她,正处花龄,被她本想许配给自家儿子的弟弟的女儿却还在毫无顾忌又神经质的嘶声骂着:
“你自己犯下的错,为什么要牵连我们,为什么牵连我爹和我娘!该死的人是你才对,关我们什么事!你这个恶妇,你这个灾星,你这个搅家精,你这个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女孩儿声音早就哑了,粗嘎难听的嘶吼像野兽的爪子抓在耳膜上一样刺痛难忍。
都说被最亲的人捅刀子最痛,被最亲的人这样骂一样最为难受。
甄氏还顺便‘享受’了一下也被人喊做‘灾星’的滋味儿。
她一个劲儿的摇摇头,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不关我的事……不要怪我……不要这样说……不是我的错……啊——!!!”
最后一句变成陡然拔高的惨叫。
她年迈的老父亲的头颅骨碌碌的滚到了她的脚边,正死不瞑目的看着她。
紧接着,母亲、弟弟、弟媳、伯伯、叔父、婶婶、连同还在叫嚣不休的女孩儿们,都一一在她的惨叫中结束了自己鲜活的生命。
甄氏软倒在地,呆滞的看着他们,脸上糊满了血水与泪水。
世间最痛的事,莫过于此吧。
最后临到她行刑时,她反倒无所畏惧的、解脱一样的咧嘴笑了。
就让这千刀万剐之刑,为这些被她牵连受累的亲人们赎罪吧。
围观的人群被这惨烈的景象震得不发一语,一时间落针可闻。
站在人群的最后,有一个戴了面纱的年轻女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台上被凌迟处死的母亲,一双手在袖子中握的死紧。
虽然没有勇气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上前去为甄氏收尸,但……她在心中发下毒誓,一定会为母亲一族的人,报仇雪恨!
母亲会沦落到今天的下场,还不是为了除掉那个明显倒戈向太子一脉的叶宏霖?!
她这是为了叶家的未来着想,不应该被当成罪人死在这刑台之上的!
如今,二公主虽然没死,叶宏霖却是没了,只剩下了叶离枝和她娘……
那么,剩下的祸害,都让我来为您清理门户吧,娘。
年轻女子悄悄抹去脸上泪珠,最后看了一眼还在高台上惨叫不休的妇人,转身离去。
凌迟之刑本可以持续三四天的,但因甄氏身子骨被牢狱生活折磨的虚弱了不少,因此没撑过一个时辰便去了。
回家的路上,叶离枝脚步虚浮,但仍自己手撑着墙,一步步的往回走。
叶宏霖的两条长腿也憋屈的跟着她迈起小碎步来,看着她一步三晃的背影,叶宏霖皱起眉头,突然出声道:
“喂,我想复活了。”
叶离枝奇怪的回头看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深井冰:“你本来不就是活的么?”
叶宏霖三两步跨到她的面前,一面看着她一面倒退着走,郑重重申道:“我的意思是,我要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我叶宏霖,没死。”
“为什么?”
叶宏霖露出一个很荒谬的表情来,好笑的反问她:“这还需要理由吗?嗯……”
手撑下巴勉为其难的想了一会儿,他道:“仪儿的肚子大到瞒不住了,我不能让别人说她闲话,要站出来承认孩子他爹是我才成。”
唔,这倒是当务之急,不然一个丈夫‘死’了还未再嫁的公主突然大了肚子,不被天下人戳脊梁骨才怪。
叶离枝点点头:“好吧。”
看她那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叶宏霖只好自己补充道:“还有,你和太子的亲事也近了,皇帝并未剥夺我的将军之位,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活’过来的话,对你而言,也有好处吧?”
一个被父亲赶出家门的女儿,即便成为太子侧妃,又会被几人看得起?
但如果她有一个身为一等将军的亲哥哥做靠山,那含金量就有所不同了,起码,不会嫁过去以后被那些不长眼的人欺压了去。
叶离枝苍白的小脸儿上终于露出今天以来第一个笑容,那笑容清浅,却如被暖风吹起的柳絮一样温暖而柔软:
“没想到啊,你还会为我着想?”
某人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继续往前走,傲娇道:“毕竟我住在你哥哥的身体里嘛,为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吧?”
叶离枝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笑着点点头,然后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次日一早,他便陪着二公主殿下一起进了宫,请命带着公主一起镇守西疆,顺便解说一番自己的离奇遭遇,免得被有心人扣上‘欺君之罪’的大帽子。
回来简单的收拾行装的时候,叶离枝对叶宏霖道:“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正在随意将自己换穿的几件衣服胡乱塞进包袱里的叶宏霖吃惊的转头四处环顾了一圈,发现这屋子里只有自己和眼前的女孩儿时,不由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在叫我?”
叶离枝点点头,一脸‘叫的就是你’的坚定表情。
“好吧,”叶宏霖有些不适应的搓了搓胳膊,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刀金马的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抬眸看她,问:
“难得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