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晦对着凤情匆匆而入的背影暗自磨了磨牙。
那是他的女人,他却只能守在门外,等待其他男人进去安抚哄慰……
这是何等的闹心啊!
凤情大踏流星走进去的时候,抢先冲入耳膜的不是御医们的窃窃私语、来往下人的脚步声,而是——
叶离枝微弱而隐忍的痛吟。
他最心爱的小女人此时正躺在宽大的床上,在凌乱的被褥之中双手捧着肚子,来回翻滚,双腿无助的曲起,似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凤情的一颗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起,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想要将这个牵动他所有心神的女子揽进怀里,嘴里轻而又轻的哄慰道:
“枝儿,别怕,我来了,别怕,有本王在,本王会保护你,谁也不敢欺负你的……”
含泪的杏眸在凌乱****的发丝缝隙间看到他,如同看到救命的稻草一样,抓住他的手臂便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王爷……”强忍许久的哽咽终于破喉而出,叶离枝带着哭腔抽息着道:
“王爷……这孩子不能生……他会死,他会死的!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啊……”
语无伦次的哀求声在剧痛来临之时又被生生打断,娇软的身子伏在他的怀中,浑身颤抖。
凤情忍不住用力的抱紧了她,恨不得替她生受了这份罪去,余光扫到一旁战战兢兢缩成一团的御医们,一腔怒意霎时上涌,怒斥道: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想办法保住这个孩子!”
“呃……回王爷,”有人大着胆子走上前来,为难道:
“叶姑娘不小心误食的是催产药,并非毒,根本无药可解,只能……只能强忍过去了,若是能熬得过去便无甚大碍,若是熬不过去……这孩子,也就只能提早生下来了。”
提前生下来的孩子……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
“误食?”凤情的额角青筋直跳,目光阴冷字字惊心:
“把所有负责枝儿膳食茶水的人都给我抓起来,送进地牢,严刑拷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里会‘不小心’把催产药给下进去!”
“是、是,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御医们连忙各自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否则还留在王爷面前碍眼的话,一旦叶姑娘出事,今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凤情接过侍女抖抖瑟瑟递上来的帕子,动作轻柔的帮叶离枝擦着满脸的冷汗。
看着她紧蹙的眉心与难过的表情,发现自己这个可以在凤国翻云覆雨的人……
此时竟然,什么都帮不了她。
“对不起……都是本王害了你……”
他用力的亲吻上她冷汗涔涔的额角,眼睛发酸,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沈糖带着一大帮子人走了进来,后面还拖着一个一直在不停地尖叫着‘我没有!我没有!’的狼狈女人。
凤情冷眼扫过去,还没发怒,沈糖就抢先道:
“王爷,妾身听闻叶姑娘出了事,这就想要赶来看看,没想到却有下人前来汇报说……说是看见三夫人院子里的人似乎在叶姑娘的院子里偷偷的出入过,妾身觉得很奇怪,便过去瞧了瞧,没想到,却搜出了这么个东西来。“
她招招手,身旁的绿蚁立刻上前一步,低头将手中的物事呈放到了凤情的眼皮子底下。
——那是半包剩下的药粉。
凤情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御医走上前来,捻起一点尝了尝,拱手回禀道:“回王爷,确是与叶姑娘茶水中的药是同一种类,同是……催产所用。”
这个节骨眼儿上被人发现藏有这种东西,跟自寻死路有什么两样?
凤情看向沈糖身后那人的眼神立刻凌厉无比,让人头皮发麻!
“不、不是妾身……真的不是妾身所为啊王爷!妾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害叶姑娘!”
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架住的白雪香拼命摇着头,发髻松散,满脸泪痕,看起来可怜至极,却让凤情一阵火大!
他拿过绿蚁手中的纸包,利用内力‘啪’的一下砸到了白雪香的脸上!怒声斥道:“闭嘴!你这个毒妇!”
他本不是这般偏听偏信的人,可是今日看到叶离枝如此受罪的样子,早已失去了理智!尤其是白雪香还在这个当口撞上来,不冲她发火冲谁发火?
白雪香被他砸的脸颊生痛,似乎是懵住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视着他,一时连哭泣申冤都给忘记。
沈糖趁机道:
“王爷,许是前些日子二少爷陷害叶姑娘未遂,惹恼了三夫人吧。毕竟,小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心眼儿,若不是有大人在背后挑拨,他能将计策想的如此周全?一开始三夫人因叶姑娘而失了宠,记恨也是情理之中的,还望王爷多多体谅三夫人一些,不要多加责怪。”
“体谅?”凤情冷笑,“我体谅她,谁来体谅我的枝儿?!白雪香,亏你想得出来啊,催产药,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看到枝儿如今这个样子,你高兴了吧,你得意了吧!”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王爷!”
见凤情都开始对她冷嘲热讽,白雪香这才真正的害怕起来,哭喊声声嘶力竭,令见者伤心,听者流泪。
可面前面色冷硬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看着她,就像在看着一块肮脏的抹布!
她真的没有想要害过叶姑娘,真的没有啊!
什么催产药,什么吓人……她统统都是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