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嬷嬷粗看只觉着这女子眼熟,倒是也一时没认出她是周笙韵来,又细细看了好一回,才恍然道:“你是那周大姑娘!”
这下子,不仅是福嬷嬷大惊了,连着赵颜都吓得脸色一变!这周大姑娘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啊!这才送去尼姑庵几个月?怎地又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了?
周笙韵哭到现在,才算是见着一个认识的人了,也不管福嬷嬷从前多么的凶神恶煞的对待过她了,只一手尽力拢紧了僧袍的衣襟,一手抓住了福嬷嬷的衣摆,哀哀哭道:“嬷嬷且救我!我是冤枉的!我和你们家大爷素未谋面,我又是清白人家女孩儿,我怎么可能会去勾引他?勾引这话说出去,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这清白脸面还要不要?这身家性命还要不要?我真是冤枉的!”
福嬷嬷脸都黑了大半,连着两次想将自己的衣摆从周笙韵手里拽出来,却是硬拉也拉不动,只得回头求助的看向赵颜,却发现赵颜面色已经随着周笙韵这番话连番变了好几回了,当然,同变脸色的还有赵颜身侧的曹蕊。
曹蕊此时已经是铁青了一张脸站在那儿了,定定的看着怎么拢也拢不紧衣襟,只要有眼睛就看得见她领口处裸露出大片春光的周笙韵,心里却忍不住想起小丫头报信里头提及的那个董姑娘。
之前一马当先去收拾周笙韵的那个粗壮婆子,显然是曹蕊娘家带来的心腹,这时候见着曹蕊脸色变幻,定定看着地上痛哭的那个小蹄子,眼神里却似乎又在下意识的找着什么。
那婆子做了曹蕊的心腹也不是做假的,只眼珠儿一转,便懂了曹蕊的心思,曹蕊因着正室夫人的架子端着,不好就发作问还有个预料之中的骚蹄子藏那里去了。
婆子却是没有这个顾虑的,只冷笑一声问福嬷嬷道:“这个什么周大姑娘。显而易见的是福嬷嬷的旧识了,这叙旧,也且以后再述不迟!咱们今儿可是听得说,那位在我们少夫人进门第二日昙花一现的什么董姑娘。竟是趁着我们爷独居书房修心养性的空当,前来勾引我们爷的!如今这个和我们爷搂做一团的,既不是那位董姑娘,那这董姑娘去那儿了?可别说是在她房里,才刚已经有小丫头去看过了。那房里可是乌灯瞎火的连个影子见不着!”
好容易才脱了周笙韵纠缠的福嬷嬷,被这婆子的话梗得说不出半个字来,这大冷的天里,福嬷嬷倒是急得出了一额头细细密密的冷汗出来。正是福嬷嬷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个丫头忽然惊叫一声:“怎么这里躺着有个人?”
众人听到这句,纷纷挤去那丫头身边去看,有个蜷缩在回廊角落的纤细身影一动不动的,胆子大些的两个婆子过去把那人翻过来,这不是那董香秀是谁?
原来这倒霉蛋董香秀被周笙韵踹了一脚倒地后,一边是疼痛难忍。一边是为了以最楚楚可怜的姿态出现在龚蒙面前,她在这大冷的天气里头衣着单薄,吃得又少,饥寒交迫之下,疼痛折磨了她不一会,竟是眼前一黑,就在那地儿上昏了过去。
而她昏倒的位置不巧是灯影里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人人都争着往书房里头凑,竟是谁也没在意她昏倒在这个角落里了。那丫头也就是有过这一段暗路,险些被她绊倒。这才发现的她。
婆子们摸着董香秀还有气,忙掐人中捏虎口的好一顿忙活,结果真的有效,董香秀嘤咛一声便醒了过来。
董香秀一睁眼。就见着乌压压的一群人围着她看,一时之间倒是吓得不敢出声了。
赵颜和福嬷嬷分明看着她披风下头那打扮,紧紧的贴身的桃红色琵琶襟小短袄,轻薄的月白色撒金绣花百褶裙,勾勒得她身体曲线明显的婀娜纤巧起来,这董香秀就是摆明了来和龚蒙**的呀!主仆俩无言的对视一眼。都觉得不由自主的脸上滚烫,都是尴尬得不得了。
不过场面话在这时候也还是要说的——总不能看着顶着个大肚子的曹蕊气坏了自己不是?赵颜便只好硬着头皮酝酿一下措辞,又抓着龚蒙骂了几句:“蒙儿,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放着娇妻美妾不好好的过日子,这样折腾些破事是为了些什么?如今是你媳妇也贤惠,孩子也要有了,正是好日子要来了,你却还背着咱们做这些个偷鸡摸狗的勾当!亏你还是大家子出身呢,你那书都读狗肚子里头去了么?”
福嬷嬷跟了赵颜几十年,自是闻弦音而知雅意,赵颜这边说完龚蒙,她那边便接口说了站在赵颜一个婆婆的立场上不好说的话了:“蒙哥儿,不是福嬷嬷一个下人也要说你了,只是你这事真是办得实在令人看不过眼了!咱们少夫人,要人才有人才,要样貌有样貌,那一点儿不好了?那个什么小家子气的董姑娘,那里比得过咱们少夫人?就是一丝儿头发丝也比不上的!蒙哥儿,你是眼睛蒙了浆糊了!”
拐着弯的恭维了曹蕊一番,明显看着曹蕊脸色缓和下来之后,福嬷嬷这才话锋一转道:“蒙哥儿,虽说这董姑娘按理说也是你房里的人,你和她在一处也不算什么俞规……只是,这事儿在少夫人面前过了明路是一回事,私底下这样偷摸又是另一回事!蒙哥儿,你这分明是把官盐变了私盐呢!”
曹蕊咬着后槽牙,看一眼那穿得桃红柳绿的董香秀,又看一眼衣衫凌乱的周笙韵,最后将目光定在丈夫龚蒙那躲躲闪闪不敢和自己对视的眼睛上,半响才忽而侧脸对赵颜微微笑道:“郡主,我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