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人整整齐齐驻扎在一个地方是什么样的境况?
秦锦离从未上过战场,这一次他是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一营一帐,一处一处的篝火燃着,整个秦郊的上空因有那十万士兵变得通红,宛如白日最盛时的烈阳。【..】
而秦清墨就立在马上,神情淡漠,高高在上看着他。
他的身后,万帐篝火,是他的士兵,也是他的子民。
那是秦锦离未曾接触过的生活,如今的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把握,如今他一定要废除秦清墨爵位的话,那十万士兵是听他的,还是听秦清墨的。
喉间仿佛堵了一块石头,“皇叔……”
他不应。
秦锦离的心愈发忐忑。
身旁的篝火明明灭灭,秦清墨的脸色始终不见转好,良久,他问:“你知道本王此行回来做什么吗?”
他果断摇头!
“不知。”
秦清墨倏地轻笑出声,“你的脸比本王想象中的厚。秦锦离,本王是回来给阿芷报仇的。”
尽管这个答案在他心中早有预料,可当这个答案真的从秦清墨口中说出来时,秦锦离的心跳还是漏掉半拍,尤其是秦清墨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这一消息震得他久久不能回神。
敌强我弱,他聪明地选择不计较,“苏二小姐的事,朕也感到遗憾,但如今苏二小姐下落不明,皇叔此举是为何?”
“难道她不死,本王就不能心疼她所受过的苦吗?”他目光一沉,继续道:“秦锦离,本王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死守秦城跟本王决一死战;二、从另一头弃城而逃,兴许你还能当一当大秦的皇帝。本王曾经跟你说过,本王能把你捧上皇帝的位置,就能把你拉下来!”
“你想再捧谁上去,秦锦榕吗?就因为他帮了苏芷,所以你迫不及待要给他理清障碍?”他胸口起起伏伏的,憋得难受。
“江山谁主,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只知道,你坐上龙椅的位置到头了。”现在他就可以杀了秦锦离,但秦清墨不屑这样做!他就要看着秦锦离被困在秦城中,看着秦锦离在帝位跟面子之间徘徊,看着他难以抉择,而最终那些东西又从他手中白白溜走。
这样才最痛快!
秦锦离必须做最后的努力,“皇叔这是要反吗?难道为了一个女人,你就不顾镇国王府百年的基业吗?”
“自古男子成家立业,保家卫国。任何前提下,家都是第一位的。阿芷曾经说过,没有家哪有国。这你口中的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好是镇国王妃。若镇国王府连自己的王妃都守不住,那还要镇国王府做什么?”什么百年基业,比不上一个苏芷!墨瞳幽深,他眼底深处风雨欲来。
下一句,便把秦锦离打入十八地狱,万劫不复。
他说:“秦锦离,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密卷在阿芷手上吧?”
脚上的泥土太松,软得他站不住,方才他只觉得秦清墨神色淡漠,浑身冰冷。如今一看,人明明还是那个人,怎么那双眼睛全是仇恨,仿佛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呢?
借着身旁福公公的手,他才勉强站定,“皇叔说什么密卷,朕怎么不知道?是不是苏芷跟你胡说八道了什么。”
“嗤。”他笑了,秦清墨如今真不想跟他解释密卷的原卷就在他手中,这一切并非他道听途说。因为即便是道听途说又如何?苏芷最难时都要维护下来的东西,即便是假的,在秦清墨眼中也是真的。
“本王没什么可跟你说的,你只要记住本王刚刚的话便可以。跟本王决一死战,或者弃城。”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秦锦离拧眉,想起城内那座屹立数百年的镇国王府,难道秦清墨就一点也不留恋?
像是看透他心中所想,叶禹在一旁提醒:“皇上怕是多心了,镇国王府上下一百余人全都在营中,城中镇国王府不过是一座死府,只要王爷愿意,只要镇国王府的老人还在,哪里都能有镇国王府,不缺秦城中这一座。”
秦清墨在,镇国王府的人也在,谁还稀罕一座死城?
“百年的老产业,也该换一换新了。至于秦城,秦氏一族已经掌控得够久了,这大秦江山也要变天了。”秦清墨冷冷丢下一句,转头策马而去。
叶禹等人冷冷扫秦锦离一眼,竟带着同情。
秦锦离下唇咬出血来,血水混入口中,腥味难以下喉,“秦清墨!”
福公公以为他怎么了,连声嘱咐,“皇上要保重龙体,东方将军已经答应调遣玄武营的将士前来,只要拖住镇国王爷十天半个月,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拖?如何拖?”秦锦离把血水吐出,双眸猩红,“你以为东方长青是真的帮朕吗?他只是在帮他自己!”
一旦秦清墨攻破秦城,那他就会变成大秦第一个丢下首都落跑的皇帝,到时候东方长青怕是会跟他一样吧?
毕竟镇国王府跟苏将军府如今是一家,他手中区区一个玄武营,根本不管用!
“说好听了,这东方长青是一个平衡各方势力的人。说不好听了,他不过是一棵墙头草!”当初如果不是东方缪香瞒着他各种事,如果不是东方太后救下秦锦白,他也不会一怒之下想立苏芷为后。
如果没有他想立苏芷为后的消息传出,秦锦榕或许还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帮着苏芷,帮着她偷密卷。
这一系列事情下来,前因后果,难道东方将军府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福公公叹一口气,“不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