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秦锦白果然如约而至,刘妃独自一人披着暖裘坐在亭中,他坐在她身边,“她在做什么?”
刘妃轻笑,“皇上猜猜看?”
“……”宋欢欢蹲在那,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秦锦白想不出她在做什么。
“捏泥人。”刘妃吐出三个字,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柔柔看着宋欢欢所在的方向,“青县不比秦城繁华,街道上很少卖闲杂玩意的,就算有,价钱也略贵。宋府其实很普通,姑姑和姑父做一些小生意,要养活几个哥哥还有我和欢欢……很辛苦。”
“我和欢欢小时候很喜欢玩泥人,又买不起,所以只好自己捏,捏成自己的形状,再用颜料涂上去,风干。”
刘妃的话语很简单。
可不知为何,秦锦白似乎能透过她那些话,想象到当时宋欢欢和她一起的日子。
这是一个跟苏云裳完全不一样的姑娘。
苏云裳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宋欢欢却连一些闲杂玩意都买不起。
他昨夜派人出宫打听过刘府的动静,青县宋府那头确实来了几个客人。据福公公转述,那几位客人的衣着也算富贵……大概,这一切是在刘妃进宫之后,刘大人一跃成为尚书,宋府才跟着富贵吧?
所以刘妃一病,宋府的人就来秦城了。
宋欢欢……
她才迫不及待进宫。
秦锦白忽然有些庆幸,多亏刘妃病了,他才看到宋欢欢,认识了宋欢欢。
正出神,宋欢欢已经捧着两个泥人欢天喜地过来,“蓉姐姐,你看,我捏得好不好?”
看不出五官。
只能从身高穿着上看得出是两个小姑娘。
刘妃似乎也从这泥人中找到往日的痕迹,笑容浅浅:“不错,跟小时候一样好。”
“那当然了!我的手艺一直比你好。”宋欢欢郑重地把泥人交给宫女,“烤干,我今天晚上上色!”
秦锦白笑了,“欢欢手艺这么好,不给朕也捏一个吗?”
宋欢欢一怔,规规矩矩道:“蓉姐姐说皇上是天子,欢欢不敢造次。”
刘妃低着头。
秦锦白想,大概是他把披风给了宋欢欢,所以她受到刘妃的叱喝。今天的她,明显比昨天疏离了些……秦锦白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一个率真的人变得世故,就好像一个珍宝被人刻意雕琢了花纹。
看似漂亮了,却再也不是无暇的。
“无妨,就捏一个吧!”
宋欢欢看着刘妃。
刘妃轻声道:“去吧。”
宋欢欢犹豫片刻,小跑着过去。没多久,她又小跑着回来,此时她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泥人,可能不熟练,捏得没有刚刚的好看。
不过看泥人的高度,应该不是此时的秦锦白。
她讷讷着解释:“皇上如今贵为天子,我捏的是十几岁的皇上。唔……您那个时候应该还是一位皇子,所以我不算冒犯天子!”
虽然不太像。
但秦锦白很欣慰,“嗯,朕很喜欢,那一起拿去烤干,等你上色之后再送到朕这里。”
宋欢欢点头。
泥人是在第三天送到秦锦白手上的,在这之前,秦锦白每一天的白天都在寒露宫渡过。当然,他用的借口不是宋欢欢……而是那一天,刘妃在亭中又感染了风寒,病情更重了。
宋欢欢只拘谨了一天,第二天便恢复了她率真的本性,笑嘻嘻拉着秦锦白陪她下棋看书。
手中的泥人委实算不上好看,这可以说是秦锦白收到过最差的工艺品了!
甚至连工艺品都算不上!
可为什么……他唇边的笑意就没有止过呢?
“福公公,你觉得她怎么样?”
福公公一怔,斟酌着用词:“宋姑娘确实可爱。”
“可爱。”秦锦白笑出声,“这些词从来用不到云裳身上,可看着她的种种行为,朕不却觉得做作。”
苏云裳是苏将军府的长女,出身高贵。
不管她做什么,行为举止总是优雅,知性的。
可宋欢欢不同,她似乎没什么形象,从一见面开始就哭哭啼啼;后面更是直接在他面前捏泥人。甚至连下棋……她也是动来动去,根本坐不住!
更别说她的棋艺棋品了,根本无法跟苏云裳相提并论。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给与了秦锦白一种全新的感受,不同……跟所有人都不同!
又跟所有人……相同。
看着她,秦锦白时时刻刻都会想起苏云裳和苏芷、可又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她不是苏云裳、更不是苏芷。
“宋姑娘出身低微,却能保持着率真心性,想来这宋府对培养子女这一方面,有独特之处。”福公公侍奉了两朝帝皇,人精中的人精,一眼就看出秦锦白对宋欢欢的独特。
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不拍宋府的马匹呢?
不是大家闺秀又怎么?行为不得体又怎么?
最起码人家姑娘率真,秦锦白喜欢,那就足够了。
“你这嘴巴,怕是任何人到了你这里,都是优点。”秦锦白把案桌上的奏折处理好,大大伸一个懒腰,道:“传旨下去,到刘妃那用膳。”
这话一出,福公公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是。”
可惜,他才转身出门,便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皇上刚刚说要到哪里用膳?”赫连昭直接撩裙,踏进来。
福公公重新进来,候在一旁。
秦锦白揉揉眉心,“到刘妃那。”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