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胜性子本就狂傲不羁,也不是个计较身份地位的势利之人,只要他看得顺眼,就是地痞流浪他也能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要是他看不上眼,就是皇子皇孙也不给面子。他这性子,就连乾闽帝都拿他没办法。如今已是深夜,京城虽未有宵禁,可外面寒风凛冽的,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影出没。宽大的长街冷冷清清,偶尔有一两个人影匆匆跑过,想来是赶着回家陪媳妇儿孩子。
黄胜拉着粱耀祖走在无人的街头,“慎之兄,快些,一会儿酒馆就关门了。”黄胜洗去身上的寒气,换上干爽的衣袍,因为有不俗的武艺傍身,在河里泡了大半晚上竟跟没事人儿似的。
黄胜有内功护体,即便在冰天雪地里呆上半个时辰都没事,可粱耀祖一个柔弱书生,出来时因为被黄胜推搡着走得急切,忘了拿披风外袍,只着一身单衣长袍,往冷冽的寒风中一站,冻得全身都发颤。
黄胜这个粗枝大叶的,哪儿注意到这些,只一个劲儿的催促着他快点。
粱耀祖的身子骨实在受不了这份罪,瑟瑟的抱着双臂,朝着前面的黄胜扬声喊道:“黄大人,您先去,我回别院拿件衣袍就来。”
黄胜远远闻着酒香,肚子里的酒虫被唤醒,也顾不得他,随意的挥挥手,“好,你快去快来,我在前面的酒馆等你。”
粱耀祖大松口气,转身就回别院去拿衣袍,却不知,他这一回头,踏过的便是生死路!
龙一本安排了四个暗卫去取粱耀祖的性命,可一想梁耀祖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一人便足矣完成任务,又怕出了意外状况,思来想去便派了两个暗卫前去。两个暗卫寻找踪迹找到望月居的别院时,正遇到黄胜在场,黄胜与他们太子殿下乃师承一脉,且武功也不俗,再观黄胜与梁耀祖的关系也不像泛泛之交,他们一时拿不准黄胜会不会出手阻拦。为了避免麻烦,两人一直隐匿在暗处,伺机而动。如今见梁耀祖与黄胜分开,心道:好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出手。
梁耀祖走着走着,眼前突然闪烁起一道寒光,惊得他心头一跳,蓦然抬头,便见一柄锋锐大刀悬在头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朝他脖子砍来。
梁耀祖被吓得面色惨白,整个人都懵了,竟不知闪躲,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大刀落下。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条火红软鞭灵动如毒蛇般从对面屋顶蜿蜒飞射而来,瞬间缠上连环大刀,生生将锋利的刀刃停在了梁耀祖的脖颈处!
暗卫惊诧的轻‘咦’一声,回头看去,只见对面屋顶傲立着一道模糊的人影,也不知是空中寒雾的缘故还是其他,暗卫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从身形观之,是个年轻男子。
内劲使出,大刀灌注了内力,被震得‘噌噌’作响,连缠绕在上的软鞭也被震开了去。只听对面屋顶那人冷哼一声,被震开的软鞭像是有了生命的活物,瞬间绷直变得刚硬如铁,狠狠的朝暗卫的背脊鞭打而去。另一个暗卫见之,脸色突变,鬼魅的身姿从暗处射出,手上一柄泛着寒冷杀气的短刀从掌中递出。短刀与软鞭相击,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劲相撞,轰然一声闷响。暗卫‘噌噌’的后退几步,握住短刀的手隐隐轻颤,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使大刀的暗卫见了,面色微沉,没想到来人的武功如此了得,他们身为太子的暗卫,每个人的武功都是出类拔萃,就是大内侍卫也不遑多让。没想对方一个年轻小子竟比他们都要强上几分!
两人相视一眼,准备联手先将这多管闲事的小子给解决了,再来杀梁耀祖。刚寄出武器,突见对面屋顶又蓦然多出一个身影。身影如鬼魅,速度快得让人看不真切。两个暗卫都是聪明人,深知来人的功力怕是在那年轻小子之上。如果是两人联手对付那年轻小子,胜算还有八成,现今二对二,不用说,惨败!
两人默契十足,收起武器,身形爆退,顷刻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不见人影。
吓傻了的梁耀祖见两人走了,惊恐的睁大着眼,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大口喘息着。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渐渐平静下来,四下张望,竟不见任何人影,他怕那两人去而复返,也顾不得弄清楚到底是谁救了他,爬起来就跑离此地。
阴暗的角落,张月鹿摸着手里的软鞭,看着狼狈落跑的人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要不是看在他是主子的未婚夫婿的份上,这么懦弱无能的人,小爷才懒得出手相救呢。”
朱雀冷面立于一旁,显然也是看不起梁耀祖这么没骨气的样子,况且他的心还不在主子身上。可到底是主子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不可能看着他暴尸街头!
“去查查是谁要杀他。”
张月鹿嬉笑着领命,追着两个暗卫的身影去了。
朱雀和张月鹿本是寻着主子出来,主子跟太子爷在画舫游船,他们不敢打扰,就在河边茶楼一边看着艺赛,一边注意着两人动向。主子醉酒,他们自然知道,见太子爷将主子带走了,他们也不急着上去自讨没趣,正打算回府,没想就遇到梁耀祖遇刺。
张月鹿追着两个黑衣人而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垂头丧气的回来。
朱雀诧异的挑眉,“跟丢了?”
张月鹿垂头不语,可那一脸的羞愤,显然是被两个黑衣人给甩了。憋了半天才骂出一句话来,“两个鬼东西,武功不咋滴,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