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小停下来之后,那辆小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并且放下了车窗。
车上只有一个人,就是开车的司机。
司机左手靠在车窗上,右手扶着方向盘,侧着身子,面向着慕小小。
他远远地望着她,眼神似悲似喜。
慕小小看清他的模样,顿觉脑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撞得她两眼发黑,无法思想。
那个人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她愣了一会,突然踩着单车,疯狂地往前骑。
她想逃走,她不想面对这个人,这个曾经给了她无数欢笑也带给她无数梦魇的人。
她的心“扑扑”跳得厉害,手脚也因为紧张而微微的颤抖,手几乎握不住车把。
都过了这么多年,她都已经把他从她的生活中彻底踢出去了,他又出现在她面前干什么?
泪水模糊了双眼,面前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呵,也许他只是路过吧,他并不是特意来找她。对,一定是这样,他都把她抛弃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来找她?
慕小小疯狂地骑着车,一路狂飙着来到单车停放点。
她停下车,抹了把眼泪,把单车还回去锁好,埋着头匆匆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她不敢再看机动车道,她怕看见那个人。
心里其实隐隐还有一层惧意,是她不敢承认不敢面对的,甚至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的,那就是,她其实很怕看不见他。
就如当年,他抛弃她。
她不想再被他抛弃一次。
“小小。”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呼唤她,声音有些退缩,带着试探和不确定。
原来他还在。
慕小小埋着头只顾走自己的路,理也不理他,只当没听见。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眼看她就要撞到那个黑影上面,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给拖开了。
慕小小被拉得趔趄了一下,差点滑倒,连忙稳住脚步。
定睛一看,原来那个黑影是根路灯杆。她刚才只顾着逃走,没注意到。
“小小,”旁边拉住她的男人责备说,“你还是这么不小心,跟小时候一样。你走得太快,万一撞上,非受伤不可。”
“谢谢。不过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小。”
慕小小看也没看旁边的男人一眼,拔开他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前走。
那个男人马上又拉住她,不肯放手。
“小小,你怎么可能不是小小?我自己的女儿我不可能认错。小小,我是爸爸呀,你看看爸爸。”
慕小小就不肯看他。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刚才他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就认出来了。
他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庄柳松,那个抛弃了她们母女,跟着另一个女人走了的负心男人。
她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他了,不过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刚才没看得太仔细,只粗粗地瞟了一眼。
他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个fēng_liú倜傥的俊帅青年,他成了一个中年人。不过岁月并没有磨去他的魅力,反而让他更增添了成熟男人独有的气质与吸引力。
他一定过得很好吧,他开着豪车呢。
他一定认为,当初跟着那个有钱的女人走是对的。那么,他过他的幸福日子好了,他来找她干嘛?
庄柳松见她不回答,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说:“小小,你是不是在生爸爸的气?气爸爸这么多年不来看你?爸爸也是有苦衷的。”
慕小小忍着想掉泪的冲动,忍着想朝他发火的冲动,冷冷地说:“我没有爸爸。我爸爸在很多年前就死了。这位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
她用力想挣开他的手。
什么叫有苦衷?他没时间吗?还是那个女人不允许?
如果他真的关心她,怎么可能找不到机会来看她?
庄柳松紧紧地抓住她,就不肯松手。他把她拉得面向着他,焦躁地说:“小小,你看看爸爸,就看看,好吗?”
他近乎企求的声音,让慕小小于心不忍。
她终于回转头,仰面望着他。
十多年不见,庄柳松真的变老了很多。
面部的轮廓依旧,发型依旧,只是黑发中增添了一些白丝,眼角堆起了细密的皱纹。
尤其是他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带着明显的焦躁与忧虑。
他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慕小小心一软,差点想问问他。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又想起了他当初的绝决,想起他抛弃她和妈妈,无情地把她推到大雨中。
她的心又变得冷了。
“这位先生,我看过你了,你确实弄错了。我不认识你,你不可能是我爸爸。请你放手,不然我就报警了,告你骚扰。”
庄柳松仍是不肯松开手。
“小小,我就是你爸爸。你报警正好,我们可以让警察来帮助我们确定一下关系。”
慕小小一下子被激怒了,不管不顾地冲他大声叫嚷:“你还是老样子,你从来就会耍流氓手段,为了你想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这么多年了,原来你一点也没变。我对你太失望了。”
庄柳松自知失言,懊悔不已。他现在可不能得罪慕小小啊,他对她得走亲情路线。
他脸上堆上笑,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慕小小。
说道:“小小,爸爸一时急了才那样说。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爸爸了?爸爸真高兴。小小,爸爸给你买了好多礼物呢,就放在车上,你来看看。”
说着就要拉慕小小去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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