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会上,顾敏这个新任的会长同在座的各位团团拜过,正在寒暄,便有那焦虑得坐不住的人过来求助了。
“河南王某首次见到顾小姐,失敬失敬。”一人推开椅子,站起来对顾敏说。
顾敏朝来人看去,只见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干瘦老头,四方脸,宽额头,枯黄的脸上沟壑纵横,若不是在会馆这里见到,顾敏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穿着破旧外褂,连皮草也没有一件的人居然是一个企业的老板。
见到这个人站起来,席面上一些人马上阴沉了脸色。香胰行业里的人都知道,这人要饭的出身,发达了以后也不改以往滚刀肉的脾气,做什么事情不顾脸面,为达目的他是什么招数都能使得出来的。
因为他平日里人缘不好,所以也没有人请他来商会,他也一贯不爱交际,谁也没料想他这次回来。不然,商会里很多人为了避开他都不会来的。
顾敏也站起身来,有意识得看了一下旁边的毛师傅。
毛师傅朝顾敏笑笑,便站起来为顾敏引荐:“这位是****新香胰的王经理,他以前不善交际,这是第一次来。”
****新的规模不大,在天津算不得什么有名的大厂子,而且这位王总经理从来没有来过商会,这就怪不得顾敏不认识他了,在场的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顾小姐--不,顾会长,我这人是个急性子,既然来了,也就不遮遮掩掩,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次来是来求助的,张先生,我之前去你的钱庄找了您好几次都没见着人,我才来了这里,就像让您给个敞亮话,您还能不能按照合同给我贷款?”
这位王总经理话里的张先生是山西晋商出身,家族买卖做的很大,除了经营香胰厂之外,家族里的主力支柱是经营票据和钱庄。之前香胰行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他曾经向很多企业允诺随时可以贷款,但是这个月来,香胰行业由于烧碱价格的波动而元气大伤,他就有些想要反悔,之前答应过贷款的,也不想贷了。
“王总经理,这是什么场合,咱们有些事,还是回头再聊吧。”
“不行。”王总经理急得跳脚:“张总经理,您之前答应过我的,当初有很多钱庄答应我随时可以贷款,我是看您信誉好才一直同你合作的。现在正是****新最艰难的时候,若没有这笔款子,我们非得倒闭不可。”
商人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二字,被人当面指认不诚信,这位钱庄的少东家有些急了,非要同他理论一番。
香胰商会都是同行业的商人,大家在生意兴隆时或许还能和气生财,见面微笑打个招呼什么的。但是一单生意不景气,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大家的矛盾就迅速暴露出来。
有的是贷款问题,同行不愿意给他贷款;有的是定价问题,觉得另外一家的价钱定得太低了,有倾销的嫌疑;还有的是因为客户问题,觉得对方抢了自己客户。总之,只要有了人打头,其他人也开始三三两两地争执起来,本来一片祥和的场面马上乱成了一锅粥。
顾敏看时候差不多了,才鼓鼓掌,提起声音说:
“各位,各位,大家不要吵了!现在经济不景气,工厂有工厂的难处,钱庄有钱庄的难处,既然大家都不肯退让一步,在这里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不如听我一言如何?”
不管什么年代,什么场合,只要是涉及到利益的事情,想要保持风度,不争不抢是很难的。就这一小会儿的时候,会场上争成斗鸡眼儿的就有不少,更别说那些脸红脖子粗得了,有几个辫子甩甩缠到了脖子上,袖子也撸到一半,眼看要打起来,场面更台湾的议会现场有一拼,就差没有人脱鞋、对扇了,不过顾敏觉得再等一会儿也够呛。
这时候大家吵也吵累了,骂也骂够了。再加上毛师傅和康广银在一旁打圆场,大家也慢慢安静下来,想听听顾敏这个新上任的会长会说些什么。
顾敏见大家安静下来,也没有卖关子,落落大方地站起来说:
“刚才大家在争论的时候我也转着圈听了,大约有两种,我这里说说,大家看看是也不是。一是定价问题,现在市场不景气,有的人为了快速销售货物,回笼资金,就以低于市场价格的方式倾销。”
顾敏话音一落,下面刚才已经吵到恼火的人立马回应。
“是的!就是他们家,打可恶了,这是绝我们的活路!”
“你看我什么。我自己的东西,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哪怕白扔了,关你什么事?”
“停!”康广银摆手,“两位消消气,先听我们家小姐说完好吗?”
不同于顾敏的行事低调,康广银为人活络,善于交际,大家都愿意给他这个面子,所以便不说了。
顾敏接着说:“第二就是资金问题,咱们香胰协会的会员大多是白手起家,靠钱庄贷款才能支撑。没了贷款,就好比孩子断了奶,马上就要饿死。”
“还有客户问题呢,他奶奶的,这老东西老抢我客户!”下面有人插话。
顾敏看了看插话的人,正色说:“做生意又不是小朋友抢糖吃,生意场上,能不能卖出货物自凭本事,难道这位先生还没有长大,以为这是在学堂吗?”
下面立时哄堂大笑。
这人脸涨得通红,也不敢再出洋相了。
顾敏语气又和缓下来:“鄙人一个外地来的小女子,承蒙大家厚爱选我作为会长,作为香胰行业的一员,我也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