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外,顾敏的高调出厂,宣告了她在天津香胰商会的“女王归来”。
然而,她并没有因为在场的同行们都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沾沾自喜。
虽然,同行们都在私下相互交换着对顾敏手中那个厚厚的笔记本内容的担忧,害怕顾敏会趁着之前在会议厂外面的大势而趁机穷追猛打,提出一些让大家伙很难接受的议案。
但实际上,在整个会议当中,顾敏只是颇为优雅地坐在副会长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好像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花瓶的角色。
可她手中的派克钢笔却始终不停地在笔记本上笔走龙蛇,不知道在记录着什么,偶尔还会把笔记本交给手下康广银看一看。
这个年轻人或许养气功夫还没有到家的缘故,总会露出各种各样的神色供大家猜测,时而皱眉,让发言的人不由心虚,是不是自己的意见顾小姐不满意?时而歪嘴,让发言的人觉得自己的意见是不是太没有水平?以至于顾小姐根本就看不起?
顾敏则是一直优雅,笑不露齿的微笑,扑朔迷离,让人猜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回去的马车上,康广银举着顾敏的笔记本说:
“小姐,我不得不说,你在素描领域确实有得天独厚的天赋。这幅穆买办的素描图,实在太精准了。哈--哈哈--”
康广银爽朗地笑着,笑声直接传播到马车外面,让正在赶车的车夫不由心里嘀咕,小姐不知道讲了什么样的笑话,让康副经理高兴成这样?
“好啦。别笑了。”顾敏嘴上虽然说着他,脸上却已经破了功,自己捧着笔记本笑个不停。
“这猪妖男和蛇精女的配合实在太搞笑了,你知道我在那里面憋得多难受吗?”康广银捂着肚子说,“实在太像了,一胖一瘦,一老一少,穆买办和小艳红,哈哈--”
两人在马车上笑了一路。到了顾宅,康广银扶着顾敏下了马车,目送她走回顾宅,谁知道顾敏走了一半又想起一事,回去把手中的笔记本交给康广银,说:
“这个笔记本你拿着,省得我下次忘记带了。这么厚的一本笔记本,可是我们吓唬那帮人的秘密武器呢!”
“放心吧,小姐,我肯定都记得。”康广银笑着保证。
接下来的几周里,顾敏一直都拿着那个笔记本去参加商会。因为是初来乍到的缘故,顾敏不敢掉以轻心,几乎除了礼貌性的交谈,从来就没有在正式会议中发过言的顾敏一次也不曾缺席商会的例会。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还表现得十分有分寸。由于她是商会里年龄最小的,还是女性,所以她对每一个成员都以长辈的身份称呼,也做足了长辈的礼节。
不因为自己是别人的恩人,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你们都欠我的样子,而是非常谦虚有礼。可以说,商会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印象不错。
当然,唯一对她印象不好的,就只有商会会长穆买办了。但他对顾敏也跳不出错来。毕竟,无论他来的多早,顾敏总会比他早上那么一小会儿。
就这一小会儿,也让他非常警惕,这代表顾敏不像她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随和,她深谙商场的一切规矩和潜规则,不仅不打算打破他们,还想要利用规则。
这实在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年轻人。与大多数视剧里出现的无脑反派不同,在天津卫商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几年才混到这个位置的穆买办,一点也没有因为顾敏外在表现得“窝囊”而上去“啪啪”打脸,反而表现得更加小心。
不仅在会场外和会场内都表现得对顾敏很尊重,而且每到散会之前都会有礼貌地问一下顾敏:“顾小姐,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顾敏都会笑着说:“没有。”
然后,散会。
两人的礼数一直很周到。但是,商会里的明眼人都知道,在两人平静的外表下,必定潜伏着波涛汹涌的明争和暗斗。
一山不容二虎,你死我活的斗争一定会在两人之间展开。现在之所以没开始,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找准时机罢了。
顾敏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时机。
时值1891年的旧历十月初,月饼的香味早已经在顾宅里渐渐散尽,但重阳节雄黄酒的味道却依旧在宽敞的顾宅里弥漫飞舞,越发醇厚。
少卿打从冬寒料峭的室外走进四季如春的顾宅里,习武的人脚步轻快,他虽然个子小小,但是后面的小厮顾虎得喘着气才能跟上。
“小,小爷!你穿上外套吧!”
少卿只穿着单衣,由于刚刚练过剑的缘故,全身上下都在冰冷的空气里冒着烟儿,衣服都被热汗给沁透了,一点都不冷。
他眼含怒气地瞪了顾虎一眼,不想穿外套的意愿表达的淋漓尽致。
“可是,你不穿,小姐会担心的哟。”
小厮顾虎熟练地用着百试不爽的万金油哄少卿穿上衣服。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二楼花厅。
花厅里,连同整个顾宅底下都铺着地暖,温度自然是永恒不变的暖意。上午的日头挂的高高的,毫无遮拦地从擦得亮堂堂的透明玻璃外穿过来,若非少卿刚从外面进来,一定还以为现在还是春天。
玻璃窗旁边的沙发上,小黑豆咬着手指头沉沉地睡了。云裳正带着银扳指做着针线活,看到少卿打从外面过来,一脸温柔地对他说:
“少卿,来,姐姐刚刚给你做了个棉裤,你过来试试。可暖和呢,厚厚的新棉,有了这身棉裤,就是再冷的天出去练剑也不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