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第一更。
章哲一说“对不起”,姜辛的颤抖就轻了些,好半晌,闷声道:“我也有错。”
两人都沉默了。
许久,章哲突的一笑,自嘲的道:“要是当日咱俩就能这般互相认错,也许就吵不起来啦,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可我却和你不依不饶,还是我的错。”
姜辛仍旧沉默。
她也发觉了,男人不管年龄多大,在和女人起争执时,是不会有容让之心的,也许这是因为男人的自尊格外比女人强烈的缘故。
所以争吵时真不能硬碰硬,强对强,否则不管两人的情份如何,最终结局只有一个:恩断义绝。
诚然,没有谁能真正理解谁,最亲密的夫妻也不能。
章哲不会懂得她进章家之后的那种忐忑和慌张,也不会真正懂得她的无依和寂寞。他就算有心,也只会在他力所能及之下,给她他以为她需要的,给她他能给的。
至于她究竟是什么心思,他探测不到,也未必愿意猜测。她嫁给他,他便是她一生维系,可他不同,他娶她,只不过是人生中多了诸多方便而已,甚至只是让他过得舒坦、幸福的工具。
可她也有不是。
顾氏比她年纪还要小,可她很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她能很快的融入到章家,不能不说是她的勇敢和智慧在其中起到了巨大作用。或许自己不如她,可她不能连这份勇气都没有,否则,不只她要游离在章家之外,还要扯着章哲的后腿,让他在亲人和自己之间左右为难。
姜辛忽然之间就有了勇气。
诚然章哲一早就知道,她不是多完美的女子,可他已经在给她时间适应章家。是她一味的缩在他的庇护之下,沾沾自喜于有了他的庇护,放任自己一再地逃避。
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弱者,遇到的人不同,她选择逃避的方式也不同罢了。
不怪他说他很失望。
姜辛忽然抬起头,对章哲道:“我以后会改……”
章哲点点头,轻啄她的鼻尖,道:“是我太心急了。”他甚至都想好了退路,如果姜辛真的与祖母不容,那就带她离开。
姜辛鼓起勇气道:“不管离开不离开,我总不能始终和祖母以这样对峙的态度相处。”
小夫妻这才算真正和好,互相吐露心迹,对未来也有了重新的打算。
章哲毫不讳言的道:“你能和祖母和平相处最好,不然,我想明年带你去京城。”
姜辛很惊讶:“六爷总不至于单纯为了我……”
章哲道:“不是,父亲给我写信,问我对将来有什么打算。”他自嘲的笑了笑,将父亲对他莫名其妙的轻视和焦躁掩去,道:“你也知道我的志向,大的打算没有,只想把全国的舆图汇成。但以我一人之力,难绘这大好河山的全貌,所以若有机会,我想进入工部。祖父快要退下去了,我也年纪老大,很难再通过科考这一途径达成心愿。所以父亲说,他可以替我在工部谋一份差事,我便答应了。”
这是章哲的志向,姜辛自然只会全力支持,她问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他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章哲抚着她的长发,神色落寞的道:“是很好。”
当然很好,既能满足他的心愿,又能满足父母亲对他的望子成龙的希望,所以章哲虽觉得父亲这种威压让他很不舒服,他还是依着父亲的心思完全应承下来。
姜辛攀着他的脖颈,几乎整个人都伏在他的胸膛了,像只完全依赖、信任他的小动物,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有违你从前的原则?一下子从兴趣爱好变成了不得不完成的工作,甚至还要考虑到成果归属的问题,几乎涉及了许多你从前最不愿意插手的琐事?”
章哲垂下眼睛,专注的望着姜辛,捏着她的鼻子,嗔道:“你呀,你呀……”
你说她不够敏感吧,有时候又犀利得要命,说她不够聪慧吧,她有时候又体贴得要命。你说她不在乎他吧,可有时候她的话又真能直击他的内心。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姜辛知道自己说对了,她道:“凡事都有两面,有利有弊,端看我们如何取舍,也看我们如何看待了。人之本性,不是大仁大义的重要原则,我们总会选择对我们自己最为有利的。这也没什么错啊?你可以不去京城,可以不遵从祖父和父亲的安排,只要你觉得你问心无愧就好。”
章哲闭了闭眼,点头:“嗯。”
姜辛坐起来:“你别因为我,就改了你的选择,不值得。”
章哲睁开眼,含笑道:“为什么不值得?”
姜辛努力的坐起来,道:“我不会一直做你的拖累,我希望我能对你有所助益,而不是因为我的无能,让你做选择之前有深重的挫败感和无力感。”
章哲若有所思,良久笑道:“你怎么不说你就是不愿意为我的选择承担代价呢?万一将来我后悔了,我大可以推到你身上,说是因为你才让我自己受了委屈啊。”
姜辛无所谓的道:“随你。”只要他开心,能够不那么悔恨,把责任推给她也罢,但她又补了一句:“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君子知耻而后勇,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个很勇敢的人。”
章哲揪揪她的头发,没好气的道:“听起来好似很大方,可我觉得你这是根本不在乎我。我这次虽然很生气,却也没幼稚到如此不顾后果的地步,可我就是想试试,我离开你,你是不是一样可以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