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哲对外只说染了风寒,在家养病,谁来也不见。章贤没那好命,支撑着病体,选了个良辰吉日,将邵嫣然迎进了章家。
当夜,章贤并没和她圆房,她枯坐一夜,直到喜烛燃尽,章贤连个消息都没送。
邵嫣然的奶娘含着泪劝道:“好姑娘,瞧这时辰,章三爷不会来了,您身子要紧,还是趁早歇下吧。”
等也没用,何必自苦?
邵嫣然只呆呆坐着,并不出声。她没盼着章贤来,甚至,她巴不得他永远都别来。她喜欢的人,自始至终,永永远远,都是章哲。她从小就想嫁他,也从未隐瞒过她的心事,是以两家长辈对此心知肚明,只因年纪太小,就都没挑明,对她的心意,采取的都是沉默的纵容。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嫁章哲,很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别人轻视他,瞧不起他,她比世人看不起自己还要难受,那时她就发誓,只要嫁给他,她一定劝他努力求学,一心上进,再求着父亲,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给他谋个一官半职。
到那时,章家也只会感激她劝谏有功,内有她这个贤内助,外有章邵两家替他谋划,何愁他不能功成名就?
邵嫣然始终做的是夫荣妻贵的美梦,即使被现实敲的粉碎,她也不愿意接受和承认。
她想,就算她只能做妾,可好歹进了章家,她还是离章哲又进了一步,只要有可能,便可以朝夕相处,可以远观近望,以慰她的一番痴心。
就算她成了章贤的人,可只要他再不进她的房,她就可以当作自己是在为章哲守节。
所以,她真不是在等章贤,她只是在哀悼自己一颗破碎的芳心,在哀悼自己悲剧的宿命罢了。
邵嫣然缓缓抬头,对奶娘道:“别说了,我好的很,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你们都歇着去吧。”
奶娘不肯走,怕邵嫣然想不开出点意外,坚持要守夜,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是个容易的事,总是有荣有枯,有苦有甜,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姑娘您凡事往开了想,别钻牛角尖,这云彩总有散的一日。等将来,什么事都消停了,您好好和三爷过,来年生个大胖小子,以后长大成人,也给您赚个诰命回来,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邵嫣然越听越烦,她才不要给章贤生儿子,更别说什么诰命夫人,二十年以后的事,太遥远了,她也等不起。
“奶娘年纪大了,越发爱唠叨,我不爱听,让凤尾在这陪我,其余人等都散了吧。”
邵嫣然一向说一不二,她板下脸,奶娘也不敢逆她的意,只好叮嘱凤尾:“警醒些,别睡着了,好生服侍姑娘,不然回了老爷、太太,将你一家都发卖出去。”
凤尾自然百般应诺,众人这才散了。
邵嫣然冷声对凤尾道:“我知道你忠心,如今人都走了,只有你留下来陪我解闷了,跪下。”
凤尾扑通一声跪下,脸上现出隐隐的惧意。
邵嫣然面目狰狞,劈头盖脸的往死里打她、掐她,骂道:“姜辛,你这不要脸的见人,不得好死……”
凤尾一声不敢吭,疼得只敢咬紧嘴唇,浑身哆嗦。
等邵嫣然打累了,她才打摆子似的使劲哆嗦了一阵,咽掉嘴里的血,道:“姑娘,这里不比邵家,隔墙有耳,您可不能这么大声了……”
邵嫣然恨恨的道:“我就嚷嚷的阖府皆知又如何?她敢作不敢当?呸!”
话没说完,门就被人从外头踢开了。主仆一惊,抬头看时,见进来的人正是姗姗来迟的新郎官章贤。
凤尾大喜,不顾自己的狼狈,忙向章贤见礼:“三爷来了,姑娘等您多时了。”
章贤神色平静,嫌恶的望了了一眼凤尾,道:“该改称呼了,这里不是邵家。”
凤尾悚然一惊,也不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章三爷听见了多少,但至少他对自己似乎还是纵容的,不然光这一声叫错了的“姑娘”,他完全可以教训、惩罚自己。
凤尾心底涌起难言的苦涩,忙伏地叩头:“奴婢罪该万死,以后再不会犯了。”
邵嫣然却只是鄙夷的轻哼:没用的奴才,骨头这么软。
打发了凤尾,章贤站到邵嫣然跟前。邵嫣然倨傲的仰头和他对视,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章贤轻笑了笑,伸出手指,在邵嫣然的额头上一指。邵嫣然嫌弃的一扭脸,道:“别碰我。”
“怎么?你嫌弃我?”章贤嘲弄的笑:“你现如今可是我的妾室,我若不碰你,你在这家里还能活吗?”
邵嫣然脊背一挺,道:“我求之不得。”
章贤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对章哲的妒嫉,有对邵嫣然的痛恨,更多的却是对命运的骇然。姜辛嫁他,曾经独守空房十年,最后死于他和邵嫣然联手的毒计里,现在邵嫣然自动自发的要独守空房,这是不是报应?
难不成,真的有天道这么一回事?命运真的是不可违逆的么?
章贤猛的用力,将邵嫣然的脸扭过来,道:“你想得倒美,不是你自己求着要嫁进章家的么?为了进章家,你自甘堕落,自甘下贱,连妾室姨娘你都甘愿,试问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不要脸的女人么?”
邵嫣然气得眼睛通红,樱唇微翕,却只是无力的吐出两个字:“闭嘴。”
章贤啪就是一个耳光抽过去:“给你脸了,邵嫣然,别以为我纳你做妾是怕着你邵家。你怕是不晓得,我纳你做妾,就是为了折磨你。我章思德还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