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转念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万始皇帝如此厌恶小石榴,大概是因为这小瘤子长的地方,跟皇帝的病症可能在差不多位置吧。
“小公主这病根本没什么?”蒋贵人重复了一遍刚才林慧的话,只是语气急促,都有些变调了:“这么说,你有法子治好?!”
说着蒋贵人忽然有些神经质地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随即醒悟过来,如今自己是在宫中,那里还会随身带着什么东西。沉吟了一下,连忙又叫另一位宫女:“雪梅!雪梅!你去开箱子,把年前那一小匣子新铸的四君子小金饼子拿过来。”
“别忙,别忙。”林慧伸手摸了摸小公主的头顶。刚才雨荷拿了一只大橙子过来,如今这小家伙捧着大橙子正玩得高兴。
“公主如今年纪尚幼,最好是再等上几年,观察一下这小瘤的情形,若是能自行消失最好,若是不消失仍然跟着长大,再做处理不迟。”
蒋贵人仿佛没听见前头的几句,只追问道:“就是说,林先生懂得处理了?”
林慧点点头:“这个施用金针之术,截断瘤子底部的血脉供应,几日之后,自然就脱落了。只是小公主年幼,不好配合,治疗起来麻烦许多,最好还是等她年长些再说。”
这次蒋贵人选择性地没听见后头几句,急急道:“那不如现在就施针如何?”
啊?林慧盯着蒋贵人看了看,用不用这么着急啊。这么简单个纤维瘤,不疼不痒不影响生长,自己都说了又说,等小公主长大些好,怎么这位就是不听呢?
正好此时去取东西的雪梅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个半尺见方的乌木小匣,看起来颇为沉重。
蒋贵人接过小匣顺手就打开来。只见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两层共十六只小金饼,每只都有寸许宽,上头分别刻着竹兰梅菊的纹样。在午后的阳光下,真是金光灿灿晃人眼目。
“这是给您的诊金。”蒋贵人勉力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还请尽心诊治。”
这诊金,还真丰厚。
“不是诊金的问题。”林慧觉得有点儿鸡同鸭讲的感觉,到底这位是不是小公主的亲妈啊:“孩子越大病情越清晰。治疗也越容易。既然如今没什么影响,为何不等等呢?”
蒋贵人看了林慧一眼,沉默了下来,她轻轻合上手上的匣子,叹了口气。
“您是头一回进宫吧?大概在京城也呆的时间不久。”蒋贵人幽幽的说道:“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宫门,可比侯门还深得多呢!我又何尝不想让小石榴大些再说?”
“可在这宫里,皇上一个月不来,外头得脸的大太监我都得上赶着去讨好!皇上一年不来,我得让人给内务府的人塞回扣,才能将日常用度支下来!”
蒋贵人说的急切,连本宫这样的自称都免了。
“小石榴本应有自己的份例。可人人都知道她犯了皇上的厌恶,能克扣的都给克扣了,实在克扣不了的,也不过拿些破烂东西来混赖。这一年多。都是我倒贴过去。”
“只是,这样的情形继续下去,只怕我们娘俩的日子只能越来越艰难!”
蒋贵人大概自从小公主出世之后备受冷遇,越说越是愤懑,几乎落下泪来。略停了停稳了稳心绪,又继续道:“难得皇上不知怎的,这两日忽然想起小石榴来,昨儿派了曹院判来,我的心就热乎了好些,只可惜他和从前那些太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同。今儿又派了您来。想来也是有些门道的,不然哪能进得了宫门。”
“既然现在也能治,不如就现在治吧。等多几年,到时候上哪儿找您去?太医院那帮子人。说起话来一溜一溜的,就是没用!”
蒋贵人说着说着,不觉离林慧愈来愈近,一把伸出手,扯住了林慧的袖子:“请您现在就出手吧!出了事我担着!”
林慧赶紧把袖子扯了回来,别扯了。这可是皇帝他老婆……之一,真要再来个跪地哀求什么的,可不像什么好事儿。
“好吧,好吧。”林慧只能答应了。仔细想想其实问题也不大,小公主年纪小容易乱动,那就等她睡着了再施针就是,配合少许表面麻醉,应该没问题。再说,早做掉了也有好处,虽然恶变的几率很小,但能早点儿切除也算去掉一块隐患。
不过林慧表示,需要些时间来准备,不可能马上就进行,于是跟蒋贵人暂时约好第二日未时再来——小公主一般在这个时辰午睡。
之所以是暂约,主要是因为林慧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第二日又会被安排去看别的什么人。
第二日倒没被安排去看别的人,而是别的人都被安排过来看她。
这日回到紫吕宫,仍然时辰尚早,其他人也都陆续归来。不想晚膳前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童公公却过来了,将众人都请到了一处。
童公公的来意很简单,按照皇上的意思,他是来听取诸人的治疗心得的——这种事情当然不用麻烦皇上他老人家本人了。
虽然至今摸不清皇上的用意,但是大家还是逐一汇报了一番。林慧避重就轻,将可能身怀皇家秘密的前朝老太监只提了两句,重点讲了许多小公主的活泼可爱,顺便说了第二日准备过去施针。
这下子大家的视线都汇聚过来了。
其实适才说到别的病案的时候,林慧已经发现了, 似乎别人都是些头疼脑热很一般的,还真是就自己这两个有点儿特殊,一个老病得要挂了;一个一出生就长了小瘤子。而且自己和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