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父皇的话,之前儿臣从父皇这里出去便没有出宫。想着留在宫里,一则父皇若是有事召唤也便利些,二则儿臣在外头建府也有些年头了,不免怀念旧日居所,故此留在仓实殿休息。适才听到外头有动静,查看之下遇到了金妃娘娘和黄老大人。”
后头的情形二皇子没有继续往下说,显然是遇到了便一起过来的意思。
皇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二皇子的说法也算合理。仓实殿是二皇子的旧居。事实上,不止二皇子,其他的皇子也在仓实殿住过。不过现在只住着七皇子一位,空屋子很多,二皇子要住下来确实方便。
如今无从判断二皇子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即便二皇子是逃出去的影卫叫来的,也绝不会承认。如果他承认自己是影卫叫来的,势必要解释为什么影卫跑到他那里去了。在皇上设置的架构之中,影卫的上级可不是任何一位皇子。
林慧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五皇子,心里也拿不准自己弄翻五皇子,是不是打乱了原本的设想。本来可能出现的皇子们互相揭底乃至大打出手的撕逼大战显然不可能上演,如今又会如何呢?
“朕乏了,这里有林先生在就够了,不用这么些人,你们先下去吧。”皇上半阖着眼,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让新进来的几位离去。
二皇子刚才躬着的身子就没直起来,继续躬着腰上前了两步,一撩袍子的前襟,跪了下来:“父皇!五弟为何晕去?父皇此处显有蹊跷,儿臣如今腆为年长,岂可置身事外。当在此为父皇分忧!”
林慧对二皇子印象不怎么深,还是这次给皇上治病之后,才见过几次,此时又细细打量了一下,只见二皇子生得。呃,仙风道骨,若是套上身道袍,绝对能弄个世外仙人的名头来。此时身上只有一件湖蓝的常服。看样子是匆忙之间穿上去的,肩膀处都没有扯平,脸上自然是一副忧国忧民忧君父的表情。
皇家的表情帝太多,林慧已经麻木了,一点儿都不相信。
皇上抬了抬手示意二皇子起来。随口答道:“哦,老五啊,他这身子本来就弱,偏要硬撑着守在这里。结果刚才就说头疼,居然晕倒了,朕正让林先生给他看看。”
二皇子和金妃都转过头来看地上的五皇子,只有黄老太爷独自坐在一张椅子上低声念念有词,根本没听见皇上的话。
这个……皇子晕倒了, 待遇差到要躺在地上。皇上这话的漏洞实在不小。
“呵呵,”林慧干笑了一声。道:“这里没有多余的床榻,五皇子的情形又不适合移动,故此暂时安顿在此。”
反正就这说法儿了,爱信不信吧。
令人惊异的是,听到这么几句简直算不上解释的解释,二皇子和金妃脸上都露出非常明显的恍然之色,随即将头转了回去。
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如今晕去的皇子和死了没什么区别,都蹦达不起来了。无论什么理由,照单全收就完事。
“谢姐姐怎么不见?”金妃的语气带着两分关切和三分责怪:“若是知道谢姐姐不得闲。臣妾过来陪伴皇上也是一样的。”
“哦,琼眉身子不舒坦,朕让她歇着去了。”这回皇上说得更加简洁了。
琼眉想来就是谢贵妃的名字了。人都晕了,可不是“不舒坦”么。在床榻后头躺着,应该也算是“歇着”罢。
金妃笑眯眯地端起矮几上的水盅,拿起瓷匙舀起一匙水,先自家浅啜了少许,才轻舒玉臂喂皇上喝了。
二皇子和林慧都看得呆了。
金妃素以美貌贤淑闻名,如今牛刀小试。不过是喂了一匙水,举手之间,真是说不出的温柔,道不尽的婉转。二皇子竟口唇微动,仿佛那匙水是喂到了他口中一般。
而让林慧觉得惊讶的是,金妃的举止非常自在,既不做作,也不紧张,好像这屋里只有金妃和皇上两个人,别人都是透明的一般。
只有皇上早已惯了,喝了一匙,又挑了挑眉毛示意还要,直喝了三四口才停下。金妃极细心地拿出帕子给皇上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微笑道:“如今皇上身子才好些,岂可劳神。既然谢姐姐歇息去了,不如臣妾留在此处,让二爷去安置黄老大人,请太医过来看看可好?”
估计金妃发现黄老太爷分明是个烫手的山芋,还是推出去比较好,所以此时借机让给了二皇子。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黄老太爷是中了暗算。这里头水可深着呢,能在宫中暗算黄老太爷的人,岂会是一般人?又焉知不会暗算别的人?
皇上还没说话,二皇子却抢先道:“儿臣以为,父皇当移驾别处!此地已不可留!”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说起移驾的事情来了?皇上病后初愈,要挪动还不是一般的麻烦。
二皇子伸手指了指黄老太爷,道:“黄老大人的情形十分怪异,而且父皇此处外间的太监也无故晕去,五弟虽说素来身子弱些,偏偏也赶在一处发作,加上谢贵妃娘娘亦有不适。这许多父皇身边之人忽然出事儿,必有缘故!儿臣窃以为,或有人行巫蛊之事!”
巫蛊二字,效果不啻于炸弹一枚。
二皇子脸上渐渐浮起悲愤的表情,凝声道:“父皇万万不可大意。如今正值父皇养病的关键时期,万事当以父皇为重!儿臣宁可担危言耸听之罪,也要请父皇移驾避祸!”
说到后来,二皇子几乎是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