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大少奶奶有些踌躇的神色,林慧便知道银子上头大抵有些麻烦。
“这样好了,拿到方子之后,大少奶奶还有许多地方要用银子,总不能都用来买方子,不如只买一个,或是用半价买两个。”林慧提出了折衷的方案:“若是按半价的话,那么这方子便不限大少奶奶独家使用,我还可以再卖一家,也只是一家不会更多。”
其实就是独家买断和非独家买断的区别而已。
大少奶奶的神色登时缓和了许多。
若是半价的话,用大少奶奶的嫁妆,加上白大少爷和白瑾淑的私房,应该就够了。
回头让娘家支援一下,或是白大少爷找朋友帮忙筹措,总能再弄出笔钱来制出第一批来。
做生意讲究的是货如轮转,只要开始卖了,以白大少爷的能力,加上大少奶奶娘家的人脉,自然就有银子进账,后面就好办了。
“那就按林姑娘说的第二个法子吧。回头我让人将银票给你送去。”白大少奶奶说着便将手里的两份红封都放进了怀里。
林慧估计白大少奶奶能派出来的人非白大少爷莫属,自家跟白大少爷打过几回交道,应该不成问题。
其实从老太太的慈溪堂到摆宴席的赏芳阁并没多远,走得快的话也就一盏茶时分,走得慢一顿饭的功夫也尽够了。就这么一两刻之间,生意意向已经达成,几人皆大欢喜,满面春风地进了赏芳阁。
赏芳阁建在梅园之侧,屋宇精美长窗甚多,微风袭来暗香浮动,想必要赏的便是梅花的芬芳了。
里面的宴席已经摆好,连前菜八小碟都在桌上了,只等众人到齐便可上菜开席。
林慧有心低调,白大少奶奶也不是爱热闹的。白瑾淑有些向往前头笑闹的几位姑娘的位置,不过颇有眼色地没出声,跟着一起坐在了一处偏远的位置。
大概看去,足有三四十桌。中间一条通道略宽些,以此为界,男左女右,竟是连纱帘都没有一张。看来上眙的风气比想象中还要开放些。
林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另一边的男子,年长些的大都已落座。年轻的却不肯老实呆着,好些人故意做出翩翩之姿四下走动,若有两三人凑在一处,便大声说些趣闻轶事做渊博状,甚至还有一位作诗的。
这一边的年轻姑娘们也没闲着,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的手里拿着帕子,有的特意端着茶盅,多少意思意思遮掩一下,时不时将目光向另一边睃过去。立时又收回来,低声说话大声笑,颇有些小女儿情态。
由古至今,社交场合都兼着婚介所的职能,这分明是集体相亲会嘛,难怪各家都有些少男少女过来。
林慧看得高兴,忽然想起自己也是被‘相看’的对象,不由心虚起来,幸好并不曾发现申德元的身影。
真的开了席,不过是例行公事。反倒乏善可陈。申老爷子今日精神健旺满面红光,并不曾多饮酒,只是小小的两三盅意思一下。众人多捧场说些龟鹤延年寿比南山之类的吉祥话。
转眼酒足饭饱,忽然有乐声自侧边传出。似乎是个信号。但见许多丫鬟小厮鱼贯而入,动作轻巧娴熟,将席上的残汤剩菜撤了下去,连碗盏都拿了走,再换上全新的桌布,重新摆上青花盖碗。斟上金黄的凤凰单丛茶,登时情形为之一变。
奇怪的是,桌子上头还摆上了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林慧看着申家这架势气派,倒不知道要搞什么,幸好身旁有白大少奶奶在,笑道:“看样子申老爷子有心给大家牵线呢。”
牵线?牵红线么?林慧莫名其妙,申老爷子就算有意撮合什么人,也不用这么大阵仗吧。会不会扯到自己身上来?若真是当着这么多人将自己和申德元来个拉郎配,还真是麻烦啊。
白大少奶奶没留意林慧的表情,继续道:“林姑娘若是有什么东西想找人合作,今儿倒是好机会。我们也带了驱风油和五子继宗丸来。”
正说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大丫鬟匆匆到了白大少奶奶身后,手里捧着个匣子,白大少奶奶接过来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八只瓷瓶,都是白木堂的标准式样,想来是那两种药的样板。
林慧张目四顾,只见各家原本跟着的丫鬟或长随等人,此时都出现了——之前入席用餐,跟着的人都被另外安排了地方。好些都拿出了类似样品或名册模样的东西,显然是有备而来。
上眙不愧是京城,这花样儿还真多。
仔细想想,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电话的时代,走路基本靠腿,说话只能靠嘴,要想互通有无,利用社交场合当然是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第一个想到这个主意的人简直是天才。
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某些场合,汇聚的便是某一类人。比如申老爷子这寿宴,来的大多是医药界的各色人物。平时这些人凑在一处多有不易,如今借着申老爷子的脸面,人来得不要太齐。
现在的赏芳阁,分明已变成大型医药现场交易会了。
林慧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像自己这样的菜鸟还真是不多。
一方面,虽然刚才在慈溪堂见到好些少女凑在申老太太跟前,但现在再看,却能发现大多数年轻姑娘都是跟着家里的长辈过来的。或者像白家这样,姑嫂同行的也有。总之,孤身一人的……很少就是了。
另一方面,估计这种宴会变交易会的事情,是大家都知道的惯例。这从很多人事先有准备就能看出来。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