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书无声轻叹,看见她难过,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含泪安慰道:“娘娘,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这宫里这么多女人,皇上的心就那么大,要装着天下,还要装着后宫嫔妃,天下那么大,他又能均出多少地方,来装后宫的这些女人们呢?娘娘比奴婢聪明,自然知道三品以上的嫔妃为何自称臣妾,‘臣’在先,‘妾’在后,皇上和后宫的主子娘娘们,先是君臣然后才是主仆,可惟独不是夫妻。皇上的妻子,只有一个皇后啊,可是就算发妻,不也是自称臣妾吗?所以,有了这个‘臣’字在前头,就容不下男女之情,这个字,是有多么的疏远冰冷啊。”
叶涵玉苦笑道:“你说的对,这个字多么的疏远冰冷啊,一个‘臣’字,隔着家族利益,隔着君臣尊卑,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让我只能对他遥遥相望。‘臣妾’呵呵,不是有人连称‘臣’的资格都没有吗,那些自称‘嫔妾’的,是不是离他更遥远?”
有些话静书不敢说,只得顺着她应了一声,皇上也不是天生心肠冷硬之人,就算隔着千山万水,那个能与他贴心的人,不也日夜在他心上吗?
纵然是万般难过的时候,贤妃也没有停止心中的算计,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她咬牙挣扎着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往内室而去,“静书,帮本宫更衣,本宫要去皇贵妃那里请罪。”
静书慌忙劝道:“娘娘,这个时候,您去皇贵妃那里做什么呢?”
贤妃恨恨拔下头上的簪子丢在妆台上,眸色阴冷的让人不寒而栗,近乎癫狂的冷笑道:“皇上不是说皇贵妃宽慧大度吗,既然连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卫容华都能宽恕,何况是与她姐妹情深的本宫呢?如果她能宽恕本宫,那皇还有什么理由责怪本宫?”
静书想了想,终究是觉得有些不妥,苦心劝道:“娘娘,这事不如以后再说吧,皇贵妃如今肯定也在气头上,您这个时候去,不是自找其辱吗?倘若她不理会娘娘,任由您在外面跪着,那……”
贤妃咬牙狠狠道:“她不会的,本宫最了解她,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也绝不会用不理会这种方式折辱别人,你只看她对卫容华的态度就知道了。”
脱簪待罪,这是嫔妃们犯了大错才会有的请罪方式,宫里轻易不会有人如此做,就算她再对不起皇贵妃,这样请罪,也足以显示她的诚意了。
皇帝带着福泉出了华羽宫,阴沉着脸色,紧抿着嘴唇,一路上走的飞快却半个字都没说。
回到御书房,福泉给皇帝上了茶,轻声道:“皇上,您消消气,喝杯莲子茶清清心吧。”
萧珺坐在暖炕上,手肘撑在那张金丝楠木的小桌上,因着生气,垂下来的一只手还在不停的发抖,“福泉,朕真的没有想到,也不敢相信,贤妃居然会用这种法子去陷害皇贵妃,在她眼里,人命就这么轻贱吗?她如今身为人母,还能将这样阴毒的方子献给皇贵妃,也当真让朕瞠目!皇贵妃就算再想要个孩子,朕相信她也绝不会用这样残忍的法子去取药引!”
皇帝盛怒之下,福泉不敢随意接话,可到底也有些疑心,为何皇贵妃偏偏选择在将那对母子接进宫来之后,忽然间用什么坐胎药,这里面难道没有其他的缘由吗?可皇帝不疑心,他也不敢多事提点,只是小声劝道:“皇上,皇贵妃是多聪明的人,这点小伎俩哪能轻易就哄骗的了她?再说,您不是已经惩罚了贤妃娘娘吗,贤……哦不,玉嫔娘娘自打入了宫,也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到底不是天性狠毒之人,这次不过是一时糊涂,皇上您宽宥她,自己个心里也好受些不是吗?”
皇帝轻叹了一声,想起玉嫔之前的种种好处,也是一时间颇多感慨,“玉嫔之前是个温婉敦厚的女子,朕也十分欣赏她的为人处世,只是不知何时起,她怎么也有了这样阴暗的心思?皇贵妃与她亲厚有加,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想必最难过的还是辰儿。”
顿了顿,皇帝又叹道:“叶家世代忠良,叶太傅德高望重,是朕的恩师,叶明钦年轻有为,也是朕倚重的臣子,叶家功勋累累,朕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了玉嫔,可是这也得她自己德行无亏,至少对得起朕给她的这个‘贤’字的封号才行。这些年,朕自认为并未亏待了她,就算不论其他,只看在朕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朕也没有怠慢了她,怎么她还是觉得不够,想要去陷害皇贵妃,她还想要什么?朕把珩儿交给她抚养,这是多大的信任,难道他看不出朕的苦心吗?朕也但愿她只是一时糊涂,不然朕真的太伤心了。”
福全知道,这些年皇上看到的贤妃,恪守于礼温顺贤德,所以纵然不是心爱的女子,也一直对她赞赏有加,因此处处厚待倍加信任,可堪是后妃们的典范。如今皇上忽然间看到这样不堪的事情,就如同看到一匹华美的绸缎上被染了污点般,让人生气的同时,更多的却是痛心惋惜。
“皇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玉嫔纵然糊涂,可她想争**,不也是因为她爱慕皇上吗?老奴觉得,如果玉嫔诚心悔过,皇贵妃也不会与她过不去的,毕竟两人较旁人要亲厚的多,您放心吧,事情也许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
“越是亲厚,才越是伤心,人有时候能宽恕敌人,却无法原谅自己的亲人,就是因为越是在意的人,就伤的越深,当初萧珏对朕是如此,如今玉嫔对皇贵妃亦是如此,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