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步后退,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秦子朔怎么可能是肃王爷?她并非在意他叛逆的身份,而是不相信那个淡泊如水的男子,居然一直存有这样大的野心,他竟然一直在暗地里筹谋着要颠覆天下,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实。脚下被什么东西狠狠勒了一下,却是被一根枯藤绊住,她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萧宏伸手来拉她,“念伊……”
她却不自然的手脚并用的往后退了两步,眼前的这个人让她觉得极为陌生,甚至觉得可怕。她心中那如神祇一般的男子,原来竟然是个连真容都不敢示人的逃犯。
望着她惊慌恐惧的样子,萧宏失望的垂下手去。
那边萧珺又极为和气的笑道:“大皇兄这些年在外面辛苦了,朕已经在京城为你准备了一座豪宅,从此以后你可以坐享荣华富贵,再不必遮着面具做人,你考虑一下如何?”
萧宏抬手慢慢的握住了自己脸上的银箔面具,然后猛地摘下来将它扬手扔了出去,清辰惊讶的发现,那是一张和萧珺有着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大乾皇族这一脉,长相得天独厚,个个面容不俗。只是如此俊雅绝伦的一张脸上,那眼神却狰狞阴鸷的可怕,是的,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了,他的眼神不似往昔平静柔和,而是多了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诡谲。
萧宏声音里带着一种桀骜不驯,更多的却是不甘,“你想囚禁我?做梦!当年若不是秦太后用诡计毒杀了太子,然后嫁祸给谢府,我怎么会被你们陷害到如此地步?
你的好母亲,连她亲手养大的孩子都能下得了毒手,可见她有多么狠毒!你不要告诉我此事你全然不知真相,就算太子不在了,事情也总有大白天下的那一天,她犯下的罪孽,迟早会大白天下,谢府的冤屈也总有能洗刷的那一天!”
提及太后,萧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似乎不愿意多谈此事,只是沉声道:“朕备了好茶,大皇兄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回去细谈,在这深山野林里,这样剑拔弩张的说话,实在有伤和气。朕知道大皇兄心中有怨气,以后必然不会亏待了大皇兄,待你回朝,朝中职务任你选择,朕必定以礼相待。”
萧宏冷笑几声,十分不屑的哂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跟你回朝,我就算能保住性命,也逃不脱终身囚禁的命运,我手里握着秦太后那么大的一个秘密,你以为她会容我活在这世上吗?
我活着,她就永远寝食不安,当年我受冤,那么多的忠臣良将受连累被抄家灭门,他们的冤屈谁来洗刷?那么多人的性命,就因为她的一念之私而葬送在刀下,有生之年,她就不怕遭报应吗?”
萧宏慷慨陈词,清辰虽听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却也隐约觉得皇帝有些理亏。
又听萧宏斥道:“如果不是当年秦太后毒杀了太子,冤枉了忠臣,逼我谋反,这帝位如何能到的了你的手中?你的皇位,就真的坐的那么心安理得吗?”
萧珺蹙了蹙眉,对萧宏却并无半分愧疚之意,当年二龙相争,他也不过才十七岁,从不涉及朝堂之事的他,与那场血雨腥风没有丝毫的关系,因此谁成谁败,他都没有任何亏欠。
“朕本无意接管这万里江山,无奈当时形势所逼,只能不得已挑起了这副重担,可朕既然坐了这帝位,就绝不会再将它拱手让人。大皇兄你戾气太重,这皇位若是落到你的手里,朝堂之上必然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知又要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所以朕绝不会让你得逞!”
萧宏听完哈哈大笑,眼角眉梢俱被嗜血的仇恨染红,切齿道:“若是让我做了皇上,必当首先血洗秦林两族,一个不留!这两大家族弄权已久,不要以为把你扶上了皇位,他们就会真心的拥戴你,他们也不过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想让你做一个傀儡皇帝而已。纵然是你母亲的家族,可我相信,你迟早会有和他们刀刃相见的那一日,介时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我不相信你的手上会不染血!”
萧珺冷冷道:“那是朕的事,不劳大皇兄操心。”
两人话不投机,不远处苏越正带着一对人马迅速往这边赶来,气喘吁吁的跑到皇帝面前,单膝跪地道:“参见皇上,卑职护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
萧珺不解的问:“你来这做什么?”
苏越回道:“适才属下正领人在猎场巡逻,不知何人送来一封密信,说是有人在寒林亭要行刺皇上,属下询问了福公公,他说皇上正是来了寒林亭,所以属下就急匆匆带人赶了过来,所幸皇上无恙。”
萧珺叫起,又问:“什么叫不知何人送来一封密信?难道连送信的人你都没见到?”
苏越垂首道:“正是,信是被插在箭矢上射到了属下身边的树上,属下派人去追,却没看到人影,属下担心皇上的安危,就先带人赶了过来。”
萧珺不动声色,淡淡吩咐道:“知道了,你先在一边候着吧。”
苏越领命道:“是,属下遵命。”
纵然有所准备,可面前这么多人,苏狄还是怕万一动起手来,会对他家主子不利,他退到离萧宏最近的位置劝道:“王爷,我们还是先撤吧,皇上是有备而来,此刻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呢,万一有什么闪失,属下怕他们会伤了王爷。”
萧宏估算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转而向清辰伸出手道:“念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