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辰靠在暖榻上闲闲的翻着琴谱,忽又想起辛常在来,便问:“冷宫那边辛常在可还好?这大冷的天,她有着身孕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云岚理着手中的丝线温声道:“娘娘放心,小胤子一直暗中派人保护着呢,炭火衣衫也没短了她的,辛常在如今也不必再做那些针线活了,有娘娘的话在头里,赵嬷嬷也不敢再难为她,一切都顺利,娘娘不必挂心。”
“如此就好。”清辰掖了掖腿上盖着的羊毛毯子,舒适的笑道:“冷昭仪那天在宫宴上力证莲青说谎,虽然我也知道她要帮的人并非是我,可我还是领她的情。”
云岚轻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奴婢也觉得,这冷昭仪大概和世子殿下是有交情的,不然不会冒那样大的风险出来替他作证。”
清辰让云岚挑些丝线帮着辛常在的孩子做些小衣服,这会子见理的差不多了,便拿过一旁的针线笸箩,帮她把丝线都缠起来,“世子自幼在京城长大,这些个王公贵族家的孩子,想必也结识的不少,在宫里互相照应,也是人之常情。况且萧珏看着散漫,可其实他是个很重情谊的人。这样的人,若有什么难事,怕是都愿意帮衬他一把的。”
云岚正要开口,见锦心带着一身的冷气扑了进来,搓着手说:“外面真是要冻死人啦,适才奴婢听说肖容华要生了,皇上和皇后都赶去了她宫里,太医院的御医也都在那守着呢,听说疼了快两个时辰了还是生不下来,别是难产才好。”
云岚轻浅抿唇,对清辰说:“皇后照顾了这么久,如今也总算功德圆满了。”
“也是,若是肖容华能平安诞下皇嗣,皇后也是大功一件。”清辰见锦心脸冻得红红的,蹲在火盆旁又是搓手又是烤脚,忍不住笑问:“这么冷的天,就不能在屋里老实呆着?外面下这么大雪,你又出去疯跑什么?”
锦心不服气的说:“奴婢不出去,怎么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可是皇长子呢,连太后都惊动了,本想亲自来守着,可皇上让福泉传了话,说有他在就好,太后身子不适,就不必亲自过去了。”
锦心嘿嘿一笑,又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俪妃如今还在太后宫里跪着呢,本以为趁这样的天气一跪,皇上必定会心疼的不行,可如今肖容华生产不顺,皇上急的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她?”
清辰又问:“顾云枫也在那边吗?”
锦心暖和的差不多了,起身倒了杯茶来递给她说:“顾云枫不在那里,是皇后比较信任的两个御医,曹宁介和王柏直在那守着呢。娘娘也知道,这各宫里的主子都有自己信任的御医,除非皇上钦点,否则谁也不愿多事,更重要的是人家也未必信任,万一出点什么岔子,这首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是太医在搞鬼,平日里顾太医和咱们走的最近,皇后未必会信任他,不去倒也好。”
云岚笑道:“娘娘平日里一直还把你当小孩看待,如今看着,你也是越来越明白了。”
锦心撇了撇嘴说:“就算是这宫里养的猫,也比宫外的多几个心眼,更何况是人。”
清辰默然不语,锦心这话听着好笑,可仔细想想亦有说不出的沉重与无奈。
她起身吩咐云岚说:“把我那件狐腋裘的披风拿来,我要出去一趟。”
锦心不解的问:“这样大的风雪天,娘娘是要去哪?可是担心肖容华吗?其实娘娘这又是何必,自己还病着,去了也帮不上忙,回头再让冷风扑了倒是不值。”
清辰将衣领上的丝带系好,边往外走边说:“你说得对,肖容华的事情我有心无力,确实帮不上忙,我要出去也不是因为她。你不是说俪妃还在太后宫里跪着吗,既然皇上眼下顾不上她,总有人会出面说情的,我不能让她连累了别人。你们两个都穿的暖和一些,小心回来着了风寒。”
云岚和锦心都各自披了一件水红羽纱面紫貂皮里的鹤氅,云岚大致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因此也就没有深劝,只拿了一把明黄色的油纸伞小心的替她挡着风雪。
漫天白雪里,三人红艳的衣着看着格外显眼,清辰站在通往寿安宫的小径上默默等着,希望不要错过了萧珏。
果然她想的没错,等了不大一会,便见小陆子撑着一把黄绸布伞随着萧珏往这边走来。
萧珏远远望见前面站着几个人,因着雪花稠密看不太清楚,等走近了才认出是她,讶异的问:“辰……容贵嫔?听说你着了风寒正在养病,这个时候风急雪大的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清辰上前一步,指了指一旁的凉亭说:“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珏接过云岚手里的伞,一手搀着她一手替她挡着风雪,还不忘小心的嘱咐道:“小心脚下路滑。”
将伞放在一旁,萧珏掸了掸身上的雪花问:“你这是要去谁的宫里,还是在专程等我?”
清辰想了想说:“肖容华要生产了,本宫是想要去她宫里看看的,不曾想在此碰到了殿下,既然碰上了,就想规劝殿下几句,还望殿下不要嫌我多管闲事才好。”
“哦?是吗?”萧珏眉眼含笑,笑的意味深长,“这样大的雪,几步之外便看不清人,我都是走近了才认出是你,你倒是大老远就能看得清是我在此驻足等着,真是好眼力啊。”
清辰淡淡道:“并非本宫眼力好,而是本宫认出了殿下身上的这件披风,皇上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那除了殿下还能是谁呢